俞江涵:「……不比了,你厲害。」
……
學校文化中心。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來這是想和我比什麼?」
面前的學生們便齊刷刷拿出了幾盒東西。
象棋、軍旗、圍棋……居然連五子棋都有。
大富翁、UNO、三國殺、飛行棋……甚至還有一副撲克牌。
我揉了揉手腕:「別的就算了,你們在學校賭博?」
「競技類的事情,怎麼能叫賭博呢?」學生們嘰嘰喳喳地反駁我,「而且這都周末了老師。」
我斷然拒絕,嚴格遵守教師守則:「別的可以,但絕對不能在學校里打牌。」
他們只得答應,然后一個接一個地輸給我。
輸了的學生都垂頭喪氣地靠在位置上,江馨問我:「安老師,你是不是沒有不會的東西?」
陸崎嘀咕:「就是啊,這也太 bug 了。」
我笑而不語,推了推剩下的東西:「繼續。」
……
黃昏。
天際的云霞色澤濃郁,就像是一枚溏心雞蛋,黃澄澄的,橘紅的蛋黃緩緩流淌著。
大獲全勝的我拋下一整個班思考人生的學生,獨自一個人從學校門口晃了出去,遠遠地就看見一個賣麻辣燙的小吃推車。
看晚霞看餓了的我往那有點眼熟的攤位走去,抬起頭,就愣了愣。
攤主是個中年婦女,但她身邊還站著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眉眼清俊,正挽著袖子在小吃攤上幫忙,身上穿著一件洗到發白的襯衫。
他的臉和我夢中的某個人對上了——這不就是本書的頭號反派,那個高智商犯罪天才祁帆嗎?
「要吃什麼?」中年婦女對我和藹地笑了笑,「我們家麻辣燙是現煮的。」
我輕車熟路地點了好幾樣,祁帆沉默著幫我打包好,神色有些拘謹:「一共十七元。
」
我掃完碼,笑瞇瞇地說:「謝謝。」
他很有禮貌地對我鞠躬,我轉身離開的時候,看見他正在擦汗,身邊還擺著一本攤開的習題冊,一看就是那種勤懇踏實的、認真上進的好學生。
教書育人的信念開始蠢蠢欲動,我若有所思:得想個辦法把他也變成我的學生。
(03)
一個星期過去,挑戰我的學生越來越少,逃課睡覺的學生也越來越少。
他們都是信守承諾的人,即便聽課的時候兩眼放空,也不會再去做自己的事情。
也有學生拿著班規找到我:「安老師,我……現在能反悔嗎,我不想參加了。」
我回答:「當然可以,但我能知道理由嗎?是我定的班規太嚴苛了?」
他沉默許久,垂下頭:「不是,我沒有什麼會的東西。」
我想了想:「你拿了班規這麼多天,有沒有發現,我們有一條特殊班規,在第一條班規之前那里?」
他困惑地問我:「是……保留主動挑戰的勇氣那個嗎?」
「是,」我望著他,「既然愿意主動挑戰,拿起這張紙,那麼至少在那一刻,在你的內心里,是有自己驕傲的、自信的,又或者說是認可的東西在的。」
我輕聲說:「所以,記住拿起這張紙的勇氣,這才是我教你們的第一課。」
他愣了很久。
「那麼,現在可以告訴我嗎,」我問他,「徐淳同學,你熱愛的東西,你引以為傲的東西,你希望用來戰勝我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他咬了咬嘴唇:「我是個男孩。」
「那又怎麼樣,」我大概明白了什麼,「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并不應該受性別限制。」
徐淳安靜了兩秒鐘,才小聲說:「安老師……是縫紉。
」
我:「……」
完蛋,正好觸及在我的知識盲區。
沒等我笑容僵硬,徐淳就繼續說了起來:「我……我從小就喜歡繡東西,長大一點就開始自己織圍巾,還有縫娃娃……我也會給那些娃娃縫衣服……」
他很小聲地訴說著自己那些不為人知的愛好,看到我認真傾聽后放松稍許,烏黑的眼睛帶著一種隱約的期盼望向我,瞳仁充斥著獨屬于少年的純凈。
我于是也很認真地回望著他,毫不吝嗇地夸獎道:「這是很厲害的技能啊,所以你要和我比這個嗎?」
「不不不,」徐淳就好似得到了什麼認可,紅著臉搖頭說,「我覺得班規很好……我也會認真聽課的,我不想和您打賭……謝謝安老師。」
臨走之前,他請求我:「這件事能不能不要告訴別人?」
我笑了:「當然,這是我們兩個的秘密。」
不得不說,我的學生真的很好哄。
除了徐淳和許慕白這樣不愿意和我比,主動表示愿意接受班規的學生,其余的學生都一個接一個地輸給了我。
這場轟轟烈烈的挑戰游戲終于落下了帷幕。
我滿意地把班規貼在了班級公告欄:「愿賭服輸,不用我說吧?」
「牛逼,」俞江涵趴在桌上,懨懨地說,「安老師,以后我們都聽你的。」
我笑瞇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聽課啊,小俞同學。」
但與此同時,我注意到,江馨有些走神。
她是那種漂亮得鋒芒畢露的女孩,看上去冷淡又高傲,非常不好接近。
江馨很少會這樣心神不寧。
我若有所思,放學的時候,拍了拍俞江涵的肩膀:「江馨同學呢?」
「哈?」俞江涵看了我一眼,但還是解釋道,「小馨今晚有事,先走了。
」
「有事?」我反問他,「今天是星期三,九月二十三,她會有什麼事?」
「九月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