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晏冷笑一聲,大概覺得我身上有讓他熟悉的地方,又看了我一眼。
我大大方方讓他看——我那天裹成那樣又換了聲線,他能認出來才怪。
我給祁帆遞了一張紙巾:「走吧,你們幾個跟我去教務處,說明情況。」
「誒——等一下,」門口,一個匆匆趕來的男老師攔住了我,「F 班的安老師是吧,這是我們班的兩個學生鬧矛盾了,我調解一下就行,沒事,年輕小孩就是躁動了一點,沒必要鬧那麼大。安老師,你班上還有自己的事吧,你先去忙自己的。」
我似笑非笑:「我們班同學跟我說有人在廁所搞校園霸凌,這就是我要忙的事情。」
男老師大概想不到我會這麼不給面子,表情一下僵了下來:「安老師……」
廁所外圍過來的學生越來越多,江馨和俞江涵也跑過來了,看見這個場景,臉色一變,就要沖過來。
我卻悄無聲息地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過來。
我問祁帆:「相信老師嗎?」
男生正用紙巾擦拭著自己眼瞼上的污漬,聞言看向我,瞳仁干凈:「安老師,謝謝您。」
男老師看著這一幕,語氣加重,帶了威脅:「安老師,我知道你是新老師,年輕氣盛,但 F 班就已經很不好管理了,我們 A 班……」
「我說,」我的表情冷了下來,一字一句地說,「去教務處。」
教務處。
「按照規章制度,安老師不該管我們班的事,」男老師抱怨道,「而且就是幾個學生鬧了點小矛盾,現在到這來,對這群孩子都不好。」
「情況我大概知道了,」教導主任問道,「所以,你們誰來說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師,」一個男生說,「我們就是一起上個廁所,誰知道這個女老師就直接把門踢開了。
」
「就是啊,而且男生打架很正常吧,我們都沒打起來,就是在講道理。」
「我們平常關系很好的,對吧,祁帆?」
幾雙眼睛,一起直勾勾地盯向祁帆,那些目光就仿佛豺狼虎豹,充斥著赤裸裸的威脅和惡意。
祁帆垂著眼,褲邊的雙手握成拳,又緩緩松開。
——他說,他相信我。
「我……」他開口了,「我被他們拉了進去,他們打我,潑我洗拖把的水,要拿煙頭燙我。」
一語落下,滿室皆靜,所有人臉色勃然大變。
「祁帆!」男老師揚聲道,「我知道你上次月考成績下滑很不開心,但你努力學習還有不掉出 A 班的希望,這里是教務處,你可不能亂說!」
他竟然是在公然威脅學生。
「他憑什麼不能說出真相?」而我很快,冷笑著反駁了回去,「就憑這位江晏同學,是江董事的親生兒子?李老師,學生的家世和成績可不能成為他遭受不公正待遇的理由。」
教導主任也站不住了:「安老師!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慢條斯理地說,「你們不想要祁帆這個學生沒關系,我們 F 班隨時歡迎他——這個學生既然是我的學生,我有義務保護他。」
江晏又用那種陰冷的目光盯著我,而我渾不在意:「我要求和學生家長溝通。」
A 班的班主任李老師氣得肩膀發抖,教導主任張了張嘴,又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安老師,何必要鬧成這樣呢?」
「何必?」我揣摩了一下這兩個字,冷笑一聲,「所以在你們眼里,祁帆同學受到毆打,被逼喝臟水被燙煙頭,就只是學生之間的打鬧?」
「主任,學校不該是這樣的,」
我又看向李老師,「李老師,老師也不該是這樣當的。」
兩人啞口無言。
「安老師,你想和家長溝通情況,就打給我爸唄,」反倒是江晏先開口了,他緊緊盯著我,「去溝通啊。」
我知道,他是有恃無恐。
江氏集團太子爺的身份,可以讓他在嘉蘭高校乃至于上江市,都橫著走。
更何況江父對他向來縱容。
不過很可惜,我并不吃這一套。
「您是馨馨的班主任吧,您好,」江父在電話中表現得很客氣,「您打電話過來,是馨馨在學校惹禍了嗎?」
「沒有,江馨同學表現得很好,」我寒暄了兩句,直接進入正題,「我打電話來,是因為您的兒子江晏同學,在學校里和我們班的兩個同學起了沖突——他把一個男生帶進洗手間拳打腳踢,又在校外把我們班的女生堵在巷子里。」
江父沒聲音了。
半晌,他含笑問:「安老師,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小晏是個很乖巧的孩子,他不會做這樣的事的,要不這樣,我親自打電話給校長問一下?」
威脅我?
我也含笑說:「江先生,這不是誤會,但如果您心存疑慮的話,也可以打電話給校長問一問。畢竟我打給您,也只是想要您注重一下家庭教育的問題。在一個孩子的成長過程中,老師和家長承擔著同樣重要的責任,不是嗎?」
「我知道了,不知道安老師尊姓大名?」
「江先生太客氣了,我只是個普通老師,我叫——安亦夏。」
其實多數時候,我并不想用這樣簡單粗暴的方式解決問題。
但很可惜,類似于江父這種恃強凌弱的人,只能用強權逼他就范。
如果我只是個普通老師,也許今天過后,我就會被革職。
但我不是。
我承諾了會保護我們班的學生,那麼我的家世,也是我可以利用、必須利用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