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許久,才想起來打掃,安安喜歡整潔的環境,我們的家不能這麼亂。
打掃完后,我拿起一張安安的照片在沙發上蜷縮起來,一下子要接受安安已經不在的事實,還是有點難受。
「阿言,白澤塵說你已經恢復了,那我們什麼時候去領結婚證?」
「我說了很多遍了,叫我姐夫,還有,我們不會領證的。」
不知何時,溫予寧進了屋子。
聽到她的話我本來想大聲呵斥的,可是看著安安的照片,我想我不能這麼暴躁,安安會不高興的。
「你走吧,我永遠是你的姐夫。」
我小心翼翼地將安安的照片藏入懷中,然后才站起來看著眼前的溫予寧。
不得不說,這樣的她和我記憶里差別很大。
溫予寧從小就集萬千寵愛于一身,性子也被養得嬌縱。
可現在她似乎變了,整個人都內斂了,面對我的時候甚至還有幾分畏縮與討好。
但我也沒有什麼精力去探討她的變化了,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她委屈地望著我,眼里閃著淚光,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麼,猶猶豫豫地走了。
屋子里又安靜下來了,只有我和安安。
7
第二天,我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的。
一開門就看見白澤塵那張臭臉。
他一把將早餐塞到我手上,然后不客氣地落座在沙發上。
「別誤會,溫予寧讓我來看看你死了沒。你不想見她就只好我來了。」他一開口還是熟悉的嘲諷。
「謝謝。」
「喲,像個正常人了。」他對我依然沒什麼好話,但我們總算不像昨天那樣劍拔弩張了。
「看在你今天做了個人的份上,這個給你。
」
他珍重地從懷里掏出一個本子,朝我遞來。
憑借直覺,我想這一定是安安的東西。
趕緊快走幾步向前,鄭重地接過那個本子。
「這是……」
「安安的日記本。」
我小心地撫摸著那個本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打開一頁。
僅僅看見幾個字,我便要濕了眼眶,這的確是安安的字跡。
「出息!」
我將目光重新放在白澤塵身上。
他豪放地坐在沙發上,似乎很瀟灑的樣子,只是微紅的眼眶讓我知道,他并不像表現出來的這樣平靜。
「你是不是喜歡安安?」
「當然喜歡,但是她非得喜歡你這個傻缺。」白澤塵睨了我一眼,然后面無表情地回答。
「行了,日記本給你了,這兩天別出去發瘋了。悅顏我會照顧好她的,再在這里多待一秒,老子怕控制不住自己打你。」
他說著人起來就向著門外走去。
我心里苦澀,我妻子的遺物要他給我,就連我的女兒也更親近他。
「等一下。」終于在他的腳將要邁出門口的時候,我叫住了他。
白澤塵回頭看我,英俊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還有什麼事!」
沒有計較他的語氣,我朝著他鄭重地鞠了一躬。
「謝謝。」
「還有,澤塵雖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我還是要說。」
「在我的世界里,安安沒死,我們婚姻很幸福。你也在大學畢業后找到了自己的愛人,我們四個人一直都是好朋友。」
「所以,你也該放下安安了。等我完全弄清楚事情后,悅顏我會自己照顧,你也應該追尋自己的幸福了。」
白澤塵看了我一會兒,最終也沒再說什麼。
他不屑地搖搖頭走了,只是臨走前的眼神好像在說:「江修言你怎麼又變成那個神經病了。
」
8
我本想馬上翻看妻子的日記本,只是不知怎地有些近鄉情怯,在日記本扉頁上,我摩挲著『溫予安』這三個字良久。
終于鼓起勇氣,我翻進日記本里的內容。
安安年少時的記敘與我回憶里沒有區別。
因為是雙胞胎里最大最健康的那一個,她從小就被父母教導要做一個好姐姐。
所以我的安安從小就懂事,在溫予寧肆意地與院里的小伙伴們玩鬧時,安安早已經學會了做家務。
只是這麼貼心的安安,更加得不到父母的關注了,畢竟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也因為有溫予寧這個活潑的雙胞胎妹妹的對比,安安并不怎麼受院里小伙伴們的歡迎。
因為她太慢熱了。
安安在日記里寫道:
「我也是怨父母的,為什麼我就一定要做個好姐姐呢?為什麼有些事我做了就是應該的,但是妹妹做了就值得夸贊呢?
今天逛街時,妹妹說想吃炸雞,爸爸毫不猶豫地給她買了,卻沒有問一下我想不想吃。
正如媽媽會想著妹妹喜歡穿各種漂亮的小裙子,而我因為覺得穿裙子不方便干家務,所以媽媽買裙子時從來沒有考慮過我。
我拼命地學習想讓爸爸媽媽為我自豪。
可他們好像習慣了我滿分的試卷,沒有考滿分的時候他們只會淡淡地對我說一句:下次不要馬虎了。
而妹妹不過考了一次八十多分,他們就能激動得張羅一桌大餐。各種夸贊著她……
明明我們是雙胞胎,同樣是爸爸媽媽的女兒,為何差別如此之大。」
但是我的安安終究是善良的,她不喜歡把過錯全部推給別人,總是從自己身上找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