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窘迫:「小叔……」
他沒看我,只是看著前方的車流,唇角微微勾起:「害羞什麼。說明他們眼光好,是不是?」
啊?
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言情小說里說好的那種,男主因為男二吃醋的情節呢?
我小聲說:「你怎麼不吃醋?」
唐河反問:「你希望我吃醋?」
我答不出來。
他笑了,趁著紅燈的空當,伸手捏我臉頰:「凝憶,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并且,我對自己也很有信心。」
路燈的光星星點點落進他眼眸,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像是能蠱惑人心,而他就用最尋常的語氣輕描淡寫地說出了那番話。
明明不是告白,明明不算甜蜜,可為什麼,為什麼。
臉頰迅速升溫,心也在怦怦而動。
紅燈轉綠,唐河踩下油門。
車子往前開去,而他也沒再看我。
我很小聲地說:「我果然是很喜歡你。」
他愣了愣,笑:「為什麼這麼突然?」
我拿圍巾裹住臉,不去看他,嘀咕:「你隨便說一句話,我就能很心動,我是不是完蛋了?」
半天沒有等到他的回答,我已經開始忐忑,臉紅到徹底,只能盯著自己的腳尖發呆。
唐河耐心地喊我的名字:「凝憶,你抬頭。」
我不抬。
說出那句話已經很后悔莫及,再看他我會害羞到想死。
突然的剎車。
我嚇了一跳,正要問發生了什麼。
唐河解開安全帶,傾身過來,一手扶著座椅,一手撫摸著我的脖頸。
我甚至還沒看清他眼里涌動的是什麼情緒,就被他占據了所有的感官。
柔軟的,引導的,急切的……
失去耐心長驅直入的……
「放松……」他低聲說。
他身上似有若無的松木香縈繞在鼻端,偶爾能感覺到他的睫毛掃過我的皮膚。
親吻到有些缺氧,吐息都困難,一片混沌中,我攀緊了他的腰。
他終于放開了我,嘴唇紅潤得像涂抹了胭脂,一貫冷淡的眼眸也似暗海,是我看不懂的洶涌波濤。
我手腳發軟,訥訥與他對視。
他伸手,輕輕撫摸我的眉毛、眼睛、嘴唇,最后很遺憾地說:「為什麼你還沒到十八歲。」
我愣了愣,答:「我虛歲已經十八了。」
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怎麼變得這樣沙啞。
唐河只是揉了揉我的發頂,說:「快快長大吧,我的小姑娘。」
18
三月底的時候,有一場倒春寒。
冷空氣席卷了整座城市,我衣服穿得少了,也跟著咳嗽了起來。
大家都在爭分奪秒地刷題,我不想小題大做,去醫務室開了點感冒藥,很快又回到教室學習。
高考百日倒計時的掛歷已經貼在了黑板邊上,那紅彤彤的數字,已經在無聲地催促我們——
一寸光陰一寸金。
或者,更樸素也更兇狠一些的是。
提高一分,干掉千人。
我掰開藥板,把膠囊取出來吃了,又繼續寫卷子。
在唐河的指點下,我的物理成績有了質的提高。
他教我題目時,總是四兩撥千斤,很容易就能撥開我思維的誤區。
思緒不自覺地飄回上個周末,他拿著我幾次模擬考的卷子幫我分析。
我考得并不算好,想要考上他本科母校更是癡人說夢。
所以我當時很沮喪。
唐河在講題,我回答的聲音越來越小。
他放下筆:「你要專心一點。」
然后看清了我的臉,聲音頓時啞了,很無奈地拉著我在他腿上坐下,低聲問:「是我太嚴格了嗎?」
我拿紙巾覆住眼睛:「你不嚴格,是我太不爭氣了。
我很想去你讀過書的地方讀書,但是好像做不到了。」
唐河愣了愣,伸手抱住我:「你……」
我以為他要說我太死心眼,或者勸我「人各有所長」「任何風景都是好風景」之類的陳詞濫調。
沒想到他圈住我后,只是輕聲說:「你真的很好。」
而我也因為這一句話徹底忘了流淚,只是在思考我到底哪兒好了。
以及,為什麼我現在會坐在他腿上……
「想什麼呢凝憶?」同桌推推我,又努努嘴,「老師來了,你臉好紅啊。」
我碰了碰自己的臉,果然很燙。
同桌說:「你是不是發燒了?」
她聲音有點大,老師也看了過來,我嚇一跳,連忙說:「沒有發燒。」
但確實很累。
這節課復習生物,老師在分析卷子。
腦袋暈暈乎乎的,克制不住朝課桌墜。
我不斷掐掌心,才迫使自己撐住一絲絲清醒,撐到了下課。
老師走出教室后,我把筆放下,隨便一趴,一秒鐘就睡過去了。
夢境亂七八糟,上課鈴打響的時候,我才醒過來。
背一挺直,就感覺有衣服從肩膀上滑了下去。
我下意識伸手去撈,發現這不是我的外套。
同桌點了點我筆袋里的藥盒,嘀嘀咕咕:「韓舟給你開的退燒藥……哎,別回頭,老班看著呢,你手里的衣服也是他的。」
她拿書遮掩嘴形,又唏噓:「藍凝憶啊藍凝憶,你上輩子積了什麼德了,韓舟跑著去給你開藥的,你說說,他都知道你喜歡別人了,怎麼還能對你這麼好。」
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疼,我打斷她:「你別說了成嗎……」
她很會察言觀色,立刻小聲:「是不是很不舒服?別撐著了,等會兒讓老班給你爸媽打個電話,名正言順地請假。
」
其實我自己帶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