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煩得把杯子里的水一飲而盡,還是覺得郁悶。
干脆整個人往沙發上一倒,仰天長嘯:「啊啊啊啊。」
原本關著的門后長出個頭,沈斯行很是為難的樣子。
「你別這樣,我不是真的不管你了。」
「給你,你別喊了。」
他從門外丟出來一袋什麼東西,正正好掉到我跟前。
我立刻爬起來坐好,伸手去撿。
一打開,里面是他的襯衫和被剪短的校服褲。
門后的那個腦袋還在絮絮叨叨地解釋,聲音越來越低:
「我之前的衣服,有點小了。給你穿。」
「我洗過了,是干凈的。」
我一下子笑出聲:「你躲門后干嗎?害羞嗎?」
門后忽地一靜。
好半晌后,沈斯行悶悶的聲音傳過來:
「為什麼你這麼熟練?」
他的語氣并不高興,帶著不易察覺的喑啞。
我想了想,笑道:「都是你教得好啊。」
「這都是之后的你教我的,所以我呢,一點都不害羞了。」
他沒有回答,我也不在乎,自顧自地繼續道:
「我不想去做筆錄,沈斯行你說要怎麼辦啊?」
他答得很快:
「別怕,我去就行了。」
我坐在沙發上,晃起腳。
滿腦子都是決定結婚前,我縮在沈斯行懷里說我害怕。
沈斯行拍著我的背,不斷地安撫我:「別怕,實在不行,我一個人去也行。」
「反正大家都知道新娘是你。」
他的玩笑話,瞬間緩解了我的焦慮。
而現在,在離我們第一次相遇還有三年前的今天,他說著類似的話。
門后窸窸窣窣好一陣,沈斯行突然把門推開,鄭重其事地道:「早點休息。」
我晃蕩著的動作一頓,而后又笑彎了眼。
這是在回應我那句「躲門后」嗎?
6.
也不知道沈斯行用了什麼辦法,做筆錄這件事算是順利過去了。
我的手機里還留著當時被我記錄下的視頻。
趁著沈斯行回來吃飯時,我打開視頻給他看。
「這個你需要嗎?」
「我本來想的是,鬧大借助輿論來幫幫你的。但是目前的形勢,對你來說沒有利處。」
更何況,對沈斯行來說,他的養母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存在。
沈斯行安安靜靜地聽著我講,點頭道:「你說得對。」
他扒了一大口飯,毫不猶豫地往嘴里塞。
我無奈地敲敲桌面,示意他聽我講話。
「你再吃這麼快,我就要生氣了。」
我本來想說,再吃這麼快,下次就別吃了。
但是想想,這樣的懲罰其實很過分。
話到嘴邊就變了樣。
眼見沈斯行放緩了速度,我這才繼續道:
「如果要熬的話,得撐到你高考后。」
沈斯行之所以過得這麼凄慘,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沈今白讓他做不成任何兼職。
而沈家那邊給的錢,到了沈斯行手上完全不剩什麼了。
兩百塊,沈斯行要過一個月。
這點錢,還不夠沈今白一頓飯的十分之一。
所以沈斯行總是格外餓。
他勉強從飯菜里抬起頭:
「你說得對。」
我失笑:「你怎麼只會這句『你說得對』。」
沈斯行滿臉認真:
「因為你說得對。」
我趴在桌上狂笑。
笑夠了,我撐著頭看他:
「沈斯行,我炒的菜是不是很好吃?」
吃得這麼香,敢說不好吃,我就把他做成菜。
他夾了一筷子塞進嘴里:
「你說得對。」
「那你說,我是不是很好?」
沈斯行看出我的玩心大發,面上有些無奈。
「你說得對。」
我指著我自己:
「那你再看看我,是不是做你女朋友的料?」
沈斯行似乎被嗆到,他連連咳嗽。
我連忙站起來,替他拍背。
沈斯行咳得眼里一片霧水,結結巴巴地道:「你不是說,你是我未來老婆嗎?」
我忙不迭地點頭,眼睛亮亮地看著他:「對呀,對呀。」
他低下頭繼續吃飯。
我很是不服氣:「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又開始胡說八道:
「我要外貌有外套,要身材有身板,要學歷有日歷,你有什麼不滿意的?」
就在我以為等不到回答的時候,他忽然道:「那你還問什麼?」
話說得硬氣,耳尖是通紅的。
好靦腆啊。
真該死,不能親。
等我回去,我要親死沈斯行。
他年少的時候,居然可愛成這個樣子。
隨便兩句話,就臉紅得說不出話來。
沈斯行努力繃著臉,只是耳尖的顏色怎麼也遮掩不住。
他認真地打量了我一番:
「你要外貌有外貌,要身材有身材,要學歷有學歷。我怕你不滿意我。」
我被他哄得心花怒放,破例給他多盛了碗飯。
把飯端給他后,我朝他道:
「你之后也是這麼跟我說的。」
「你知道嗎?你之后成為了特別了不起的人。」
「真荒謬啊,你居然會和我談戀愛。還總和我說害怕我不滿意,我好幾個朋友都問我是不是給你下了蠱。」
「你別不信啊,我跟你說你真的很了不起。大學就開始創業,學業成績還遙遙領先。我是你學妹,我入學的時候總從別人嘴里聽到你。那些老師也愛拿你舉例子,說你創業一開始失敗過,但你從來不會留時間傷心,而是迅速復盤總結原因。」
……
我越說越起勁,沈斯行一邊吃一邊聽我講。
就在停下來歇口氣的空當,他倒了杯水給我:
「渴不渴?」
我有些挫敗:「你不相信嗎?都沒有問題要問問我。」
沈斯行看著我,帶著些寵溺意味的笑:「嗯,我想知道,我是創業成功了以后才遇見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