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是啊,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你還不餓嗎?」
我扯了下他給我穿的校服褲,哼,有點餓了。
先吃完再找他麻煩。
沈斯行只是笑著,一臉果然如此。
最后我都沒能找他的麻煩,因為他吃完飯乖乖洗碗去了。
洗完碗,就開始做題。
我只好默默地退了出去。
我害怕他問我題,我早忘光了。
7.
在我的照顧下——勉強說是照顧吧,沈斯行的身體飛速好轉。
兩個來月的時間,他逐漸有了少年人該有的模樣。
不再慘白著一張臉,動不動就喊餓。
這段時間以來,沈今白也沒有再找過他麻煩。
只是他真的太能吃了,如果我不制止,他能吃到吐。
好像永遠感受不到飽腹的狀態。
我沒有錢,沒法帶他去看醫生,只好在手機上查查原因。
有人說,這是因為他長期挨餓所致,害怕下一次吃不到,所以能吃到的時候會拼命地塞。
我只能盡量控制他。
隨著賬戶余額的減少,我心里的惶恐越來越深。
我隱約預感到,我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這種預感愈演愈烈。
可我還沒看到沈今白那伙人接受制裁,還沒等到沈斯行過上好日子呢。
預感強烈到我沒辦法忽視的那天,從不去接沈斯行的我,破天荒地換了衣服去接他。
說來也可憐,我完整的衣服只有那天穿過來時穿的。
這段時間,我穿的還真是沈斯行的校服。
可以說是最青春的情侶裝了。
我左等右等,都沒等到沈斯行。
我慌忙地往那天待過的小巷子跑,又是同樣的地點、同樣的面孔、同樣的場景。
我心跳如鼓。
沈斯行一眼就注意到我了,他朝我安撫性地笑笑。
好不容易養好的身體,又浮現出傷痕來。
我正準備故技重施報警的時候,前方突然發出一聲悶響。
沈今白沖我露出一個挑釁的笑:「你這麼救他,該不會是因為我這個弟弟……」
他止住,眼神曖昧又惡心。
「他是有多厲害讓你這麼念念不忘,你看看我們幾個怎麼樣?」
周圍爆發出一陣心照不宣的笑。
一直沉默著的沈斯行猛地把他掀翻在地,拳拳到肉,毫不留情。
幾乎成了沈斯行壓著沈今白單方面的毆打。
沈斯行發了狠般,周圍的人竟沒一個敢上前去攔。
「沈今白,你說這種話,是真不怕我告訴你爸嗎?」
「我們可是親戚,過年我還見過你。」
原本狂嚎的沈今白臉色呆滯了一瞬。
我和沈斯行對視一眼,他飛快地起身,狠狠踹了沈今白一腳。
轉身拉著我狂奔。
耳邊盡是呼嘯的風聲,和沈斯行的呼吸聲。
「別怕,有我在。」
我被他拉著,心里有個念頭猶猶豫豫地破土而出,我不合時宜地道:
「沈斯行,我們這樣像不像私奔?」
和他戀愛的時候,我就好希望他為我做出點出格的事情。
倒不是說要多叛道離經,只是我不自信,希望通過這種特殊性去驗證他的愛。
但沈斯行這樣的人,就該一條大道往下走,不應該因我有任何的差錯。
所以我從沒表露過。
現在,卻也陰差陽錯地達成了。
我和青澀版的沈斯行,奔逃在春日的街頭。
世界的喧囂都在身后。
8.
「別說這種話。」
沈斯行呼吸沉重,把氣喘吁吁的我往拐角處一推。
「不要私奔,你要和我過好日子的。」
他忽然沖我笑,比春日里開的花還要更盛一分:「你真的是我未來的妻子嗎?」
沈斯行總是這樣問,我從不遲疑。
「真的,和我的真心一樣真。」
但是這一次他沒有回避,他抿著毫無血色的唇,看起來有些高興:「那你,說你愛我,說你永遠不會離開我。」
我看著他笑,語氣堅定:
「我愛你,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我真的很想很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沈斯行真的好高興,我覺得他的眼睛都在發亮。
他又問:
「我和你,就是在那個不是很近,但并不遙遠的未來相遇的嗎?」
我點頭。
沈斯行上前兩步,用力把抱住我,像要把我嵌入他的身體里般。
我想要抬頭問問他怎麼了,卻被他按住了頭。
我被迫聽著他胸腔里有力的跳動聲。
聽著頭頂發顫的聲線:
「那我等你,你一定要來。」
「我們明希,才不是無家可歸的小孩。我們會有一個家的。」
「我等你,你一定要來。」
他松開我,后退兩步。
我有好多問題想問他。
但他沒有給我這個機會,溫柔地朝我笑笑:「回家吧,我等你。」
眼前的景象如流沙般顛倒。
世界模糊下去。
世界清晰起來。
我還在家里——我和沈斯行的那個家。
我崩潰得嚎啕大哭。
卻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男人把我抱到懷里,小心地撫慰著。
「做噩夢了?」
他揉揉我的頭,把我扣在他懷里:「別怕別怕,我在呢。」
我哭了好一陣,哽咽著告訴他:「我回到了你高中的時候,一點都不像做夢,太真實了。他們都欺負你,他們全部都在欺負你。」
「你這麼好,為什麼要這樣對你?」
沈斯行抱著我的身體明顯僵住,他垂著頭看我一眼,輕輕地笑起來:
「你想起來了?」
他一只手拍著我的背,一只手抽了紙巾替我擦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