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囚》第10章

他們要把我帶向某個山區。

途中,胖瘦兩個男人不停地用臟話抱怨。

說的無非就是當下形勢嚴峻,他們的買賣越來越難做了之類的。

胖男人幾次示意瘦男人注意我的情況。

卻發現我全程不哭不鬧,表現得極其乖巧。

他頗為稀奇地道:「老子做了這麼多年的買賣了,還沒見過哪個女的像你這麼安分,一路上也沒傻到叫囂讓我放你走。」

他哈哈一笑:「看在你這麼聽話的份上,待會兒進村的時候,我給你挑戶好人家。」

我心下猛地一沉。

他要把我拐賣到附近的大山里去,賣給山里的老光棍做老婆。

可我根本哭不出來,因為我知道哭泣在此刻根本沒有用。

現在能寄予希望的只有顧思源和傅遠。

在察覺到我失蹤以后,顧思源為了盡快找到人,大概率會選擇把定位資源跟傅遠共享。

等確定了我被拐賣的確鑿地點之后,顧思源會向上層申請人手,而傅遠會直接帶著自己的人來找我。

不知道誰會先一步到。

我希望是傅遠。

也只能是傅遠。

23

不知道車又開了多久,我總算被送到了目的地。

我被推下車的一瞬間,躬下身體開始干嘔。

瘦男人不耐煩地把我拎起來,推著我往前走。

我悄悄觀察著四周的環境。

這是海市周邊的群山中一個微不足道的深山村落。

相較于繁華如許的海市,這里落后得像是未開化之地。

村口有一間上世紀才能看到的那種雜貨鋪,門前老舊的電扇「吱呀」「吱呀」吹。

里面坐著一個穿汗衫的中年男人。

看到我們一行人要進村,他頗為熟稔地跟走在最前面的胖男人打了個招呼。

「肥子,又有新貨啊?」

說完,他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了一遍,看得我非常不舒服。

瘦男人推著我往村里走,一路上遇到的大多是男性。

偶爾有幾個小孩子咋咋呼呼地從我面前跑過去。

他們好奇地打量我一眼,轉而湊到自家大人身邊道:「媽媽,又有年輕姐姐被送過來了,這次的姐姐好漂亮啊。」

小孩子的話剛說完,就挨了媽媽一個耳刮子。

「小孩子別多嘴,大人的事不要管。」

那個訓斥孩子的中年婦女身材臃腫,可眉目間仍能窺見些許年輕時候的清秀。

我猜她跟我一樣是被拐來的。

她也許也想過逃跑,但在日復一日的壓抑下,終究被蹉磨成了現在麻木冷漠的模樣。

我被帶到了村盡頭一個土磚房前。

胖男人上去敲門,瘦男人留在原地,笑嘻嘻地和我說話:

「看你聽話,我們哥倆兒就給你個好去處。」

「喏,瞧見沒,」他指了指眼前門,上頭貼了一對褪色殘缺的門神圖,「這家的條件算是整個村子里數得著的了。

「三年前那批貨來的時候,里頭有個特水靈的丫頭,村里男人沒有一個不饞的,

「我跟肥子干脆搞了個拍賣,這家的劉老大掏了足足一萬塊買她回去。」

與此同時,門被打開了。

一個身材矮小,皮膚焦黃的男人從里面走了出來。

劉老大跟胖男人很快談妥了價格。

劉老大回了一趟屋,再出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疊紅殷殷的鈔票。

瘦男人用力推了我一把,最后的一句話說:「可惜那女的脾氣犟,好好的日子不過,跑了兩次沒跑成,最后打斷了腿,沒兩天人就沒了。

他在暗示我乖乖聽話。

胖瘦男人做完這一單生意,勾肩搭背地往外走,只剩下我和猥瑣的劉老大。

我低著頭,視線將他原原本本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而后,我朝他緩緩露出一個笑。

劉老大立刻來了勁,幾乎是粗暴地拖著我進了里屋,一把將我摔在了土炕上。

我的背部被摔得生疼,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他扇了我一耳光,嘴里罵罵咧咧:「你想裝病躲過去?這可由不得你。」

可是很快,他就意識到我并沒有裝病。

我越咳越兇,最后一口血噴了他整張臉,零星的幾滴血液落在土炕上臟兮兮的被褥間。

劉老大愣了一下,摸了一把臉:「他奶奶的,肥子給我賣了個癆病鬼,看我怎麼找他算賬。」

他站起來,眼睛又在我臉上看了一圈,終究不舍得直接把我扔掉。

「你先老實在這兒待著,不想死的話就哪里都別跑。」

劉老大摔門出去了。

我蜷縮在炕的里側,手指在墻壁上摸索半天,終于找到一處凹凸不平的地方。

我連忙湊過去看。

是一排用指甲深刻出來的字跡。

并不是新聞里看到過的一些被拐的人用來計時的「正」,而是幾個橫平豎直的「林」。

一個「林」有八畫,而這里只有三個完整的「林」,第四個「林」在寫第二個木的中途戛然而止。

她甚至在這里撐了不到一個月。

我終于忍不住,把頭埋在雙膝之間,嗚咽著哭出聲來。

24

又枯坐了一段時間,門「嘎吱」一聲開了。

走進來的是我在進村時候遇到的那個教訓孩子的女人。

她端著飯和水,坐在我身邊勸慰道:「妹子,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也不能不吃飯啊,身體才是我們的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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