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我的臉屬于肉肉的,總是顯得比實際的胖,于是陷入了容貌焦慮。
「嗯,穿了不好看,那就不……」最后一個字雖然沒說出來,但是他笑得隱忍,我一下子就猜出來。
「……」我腦子死機了。
「逗你的,傻不傻,說什麼你都這麼認真。」他笑著揉了揉我的頭。
「哦。」因為不習慣,我條件反射地躲了一下。
「你別他媽亂動。」他突然停下來,一雙眼不懷好意地盯著我。
「啊……」我站在原地不敢動了。
他深吸一口氣,伸手拍了一下我的后頸:「以前沒談過男朋友?」
「沒有,你是第一個。」
我說得認真。
我讀書那會兒,還沒開智。
天天跟梁毅混在一起,等上了大學有一次陪梁毅去打球,遇到了蕭瀾才第一次體會到心動的感覺。
他穿著白色球服,在球場上,奔跑,跳躍,投籃,那動作一氣呵成。
那被他投進籃筐的籃球,像一道閃電闖進了我的心,我的心也隨著他的身影久久無法平靜。
他像是有心靈感應,扣完籃,望向觀眾席的時候,突然就看到了我。
我以為我站在人群中,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偷偷看他,沒想到他竟然朝著我勾唇一笑。
他好像看到了我。
他好像也知道我喜歡他的樣子。
就是這模糊的心動,我竟喜歡了兩年。
從那以后,我幾乎每周都陪梁毅去打球。
我坐在觀眾席,隱藏在人群中,藏著自己的小秘密。
一到了籃球場,我的眼睛就像是裝了導航儀,會自動搜索他的身影,每次都在看到他以后感覺整個世界都亮了起來。
我真的喜歡不上別人了。
「沒有?那我還挺榮幸。
」他笑得一臉燦爛,整張臉都舒展開來,唇邊竟然還有兩個淺淺的梨渦。
「幸好。」他說。
「幸好什麼?」我不解。
「幸好你沒談,就你這小可憐的勁,誰他媽看了,魂不被你勾走?」他盯著我,眼里是說不出的深情。
「你……別總是說臟話。」我羞到不行,感覺跟他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比如他說臟話,我從未接觸過這樣的。
我從小的教育就是要斯文,要文雅,要舉止得體。
而他給我的感覺就是,放蕩不羈,天不怕地不怕,什麼都隨著性子來。
「我怎麼了,我什麼都沒做。」
「怎麼?嫌我粗俗?我還能更粗俗一點,你要不要聽?」
他好笑地看著我。
「不要。」我簡直要暴走了。
「想要還不說給你聽呢,時候未到。」他低下頭,在我耳邊補充,「等小白菜長成了大白菜,也不遲……」
「蕭瀾!!!」我被他逗得面紅耳赤。
「嗯,怎麼了,寶寶?」
寶寶?
我麻了。
他怎麼……怎麼那麼沒皮沒臉的。
行了,我徹底放棄掙扎了。
認命了,我好像只有被他調戲的份。
后來他終于不逗我了,把我裹在懷里,慢慢地走。
「你什麼時候過生日?」我不想尷尬,就找其他話題。
「清明節。」他懶懶地回了一句。
「???」我重復了一遍,「我是說你什麼時候過生日。」
「清明節啊。」他又回道,「怎麼,覺得不可思議?」
「有……有點。」清明節不是過世的人……
「所以啊,我從來不過生日,有什麼過的。」
「啊……你從小到大都沒過?」我覺得這出生日期又不是自己能決定的,清明節,也……可以過吧。
「要不然,下一次我幫你過生日?你想怎麼過?」我又問他。
他盯了我一眼,冷冷道:「不過。」
我……
他怎麼又生氣了?
真是難猜。
我只好悶著頭不說話。
「不是兇你。」他看我不說話,嘆了一口氣,「我不過是有我的原因,誰跟我過,我都不過。」
「什麼原因?」我真的只是隨口一問。
他卻又黑了臉,放開我,一個人就往前面走了。
我不知道說錯什麼了,只好追上去。
「對不起,你不過就不過吧,你別生氣啊。」我跑得有些難受。
他看我這個樣子,無奈,又把我塞進他懷里:「你不是在那個……跑什麼……你是不是傻。」
「我……」
「不關你的事,我沒生你的氣。」他深吸一口氣,「我是生我自己的氣。」
我???
我更不明白了。
「我媽死在了生我的那天。」他平靜地說著往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
空氣一下子凝固了。
「你不用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我那個時候,還是嬰兒,我沒感覺。
「長大也沒有她的參與,我跟她沒感情,能有什麼感覺。
「所以不用可憐我。
「我無所謂。
「我只是覺得……過生日麻煩,有什麼好過的,一群人給你唱了歌,吹了蠟燭,愿望就真的能實現嗎?死了的人能復活嗎?說什麼屁話。」
……
我聽著他用最為不屑的語氣,說著最為痛心的事,突然就走不動了。
我沒體會過。
我從小到大,過生日都是跟爸媽一起,還有爺爺奶奶,一大家族,大家好像對這件事都很重視,所以我也看得很重。
對我而言,過生日就是在愛的包圍下,許一個可能實現不了的愿望,吃一塊很普通的蛋糕,也能治愈一整年的不開心。
我無法想象,從未過過生日的人是什麼感受。
真的像他那樣說的那樣無所謂嗎?
他一個人,不會難過嗎?
就好像每一年的成長沒有一個儀式來給自己見證,真的不會缺點什麼嗎?
后來,我也不敢再問,問他媽媽怎麼就……
只是想想,我都好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