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時言臉色更黑了。
「這句話我非常不愛聽。」他冷冷道,「你之前少說話掙來的錢全扣光。」
這回換我臉色蒼白。
季時言嗤笑一聲,把手里的小杯子遞給我:
「藥喝了。」
原來他剛才攪來攪去是在攪中藥,我還心想什麼咖啡味道這麼怪。
苦澀的氣息撲面而來,我退縮了:「能不喝嗎?」
「一口一萬。」
我笑笑:「季時言,畫餅誰都會。」
季時言一把拿過我的手機,打開支付寶掃了付款碼。
天降橫財的機會轉瞬即逝,我立刻抱起杯子,咕咚咕咚。
嘖,怎麼才用這麼點兒水啊,幾口就沒了。
放下杯子,我看到季時言在看著我笑。
見我看著他,他立刻重新臭回臉。
掃碼付了錢,他站起來,從煙盒里抽出一根煙,猶豫了一會兒,又放了回去。
我討厭煙味,他居然還記得。
「季時言。」我突然說,「你對我這麼好,不會是想跟我復合吧?」
季時言冷笑:「當然不是。」
「我只是覺得你身為悠悠團隊里的人,病快點好,就能早點回去,為悠悠盡心盡力地工作。」
他盯著我的臉,試圖尋找我表情的變化。
而我平靜地回望他,臉上沒有一絲一毫情緒的波動。
病房里一片寂靜。
片刻后,季時言摔了煙盒,忍無可忍:「我靠,這和林悠悠教我的一點兒都不一樣啊?
「嚴絮,你不會壓根兒就沒愛過我吧!」
07.
季時言摔門而去。
留我一個人在病房里,微微怔了怔。
……他是想看我吃醋嗎?
我曾經確實是很愛吃醋的一個人。
季時言長得好,他個子高肩膀寬,即使是穿著批發市場九塊九的 T 恤,也像剛從雜志內頁上撕下來的模特。
就算是去菜市場買把小青菜,賣菜大嬸都會一邊夸著這小伙子長得真俊,一邊往塑料袋里塞兩個送他的西紅柿。
每次我倆一起去街心公園散步,他都會被舉著相親牌子的阿姨叔叔們團團圍住。
我倆費盡力氣逃出來后,我總是黑著臉。
十八歲的季時言戳戳我:「你咋了?」
我嘲諷:「某人真是太受人歡迎了。」
季時言摸摸自己的臉,很臭屁地說:「那是,不然怎麼配當你老公?」
我翻白眼:「你求婚了嗎就老公?」
他摸摸腦袋:「這不是沒攢夠錢嗎,攢夠了錢就求!」
為了攢錢,季時言去酒吧當歌手。
結果才去第二天,我就被電話叫去接他。
季時言出事了。
有女人往他領口里塞錢,一邊伸手去摸他的腹肌,一邊笑著問他陪一夜要多少。
季時言掏出錢,砸到了女人身上,轉身就走。
季時言在的那個酒吧消費很高,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女人當時沒說什麼,但第二天,季時言被七八個高大的男人堵住了。
我到的時候,季時言躺在病床上,右臂骨折,肋骨斷了兩根,閉著眼睛,像是已經昏過去了。
我撲上去,他睜開眼,費力地伸出手,摸摸我臉上的眼淚。
「別哭。」他一說話就疼得吸氣。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當時被那個女人纏上的時候就該跟我說!」
「怕你……怕你生氣。」季時言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的臉。
我抿著嘴不說話,像是真生氣了。
季時言拽過我的手,放到了他的腹肌上。
「你別生氣,她沒摸到。」他小聲說,「就你一個人能摸。」
我眼淚唰的一下涌了出來,不知道該哭該笑。
我摸了摸季時言的頭,讓他先好好睡一覺,自己從病房里走了出去。
肇事者就在病房外,為首的男人臉上一道刀疤,抱著胳膊,等著我哭鬧。
然而我一滴眼淚沒掉,直接走上前去,直視刀疤臉的眼睛。
刀疤臉笑了:「小妞,我勸你別找事,哥兒幾個都是有背景的人。」
我冷靜道:「我知道,陽光花園 A 棟 1003,你是蘇女士的表哥。」
刀疤臉的神情猛地變了。
他沒有想到,我在陽光花園做過樓層的保潔工作,不但見過他,還見過蘇女士。
于是我知道很多秘密。
「蘇女士是北城鋼材董事長的情婦,我沒說錯吧?這的確是不凡的背景。
「可如果董事長知道,自己的女人去酒吧泡小奶狗……」
刀疤臉發出一聲咆哮:「你敢!」
病房的門猛地拉開,吊著繃帶的季時言一把把我拉到了身后。
他傷得很重,走一步路都疼,然而面色陰沉平靜,一雙黑沉沉的眼睛死死盯住刀疤臉。
傳達的意思很明確——「你敢動手試試」。
刀疤臉妥協了:「你想怎麼樣?」
最后,我們要到了三倍的賠償,對方承諾再也不來找麻煩。
事后,季時言抱住我:「不愧是我老婆,帥慘了。」
我氣得推開他:「你再敢打架把自己傷成這樣,我就不要你了。」
那時候,季時言很怕我生氣。
有時候又喜歡惹我生氣。
生氣了就說明在乎他。
難道這次給林悠悠寫十八首小甜歌,也是為了故意氣我……
這個想法只在腦子里冒出了一瞬就被我立刻否決了。
太可笑了,季時言和林悠悠兩個人加起來粉絲將近一個億,季時言出專輯的制作成本至少也上百萬。
就為了惹你生氣?
你嚴絮算老幾。
更別提季時言三年前被我傷透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