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嘩啦,她用力將我煲了幾個小時的湯揮落在地上。
她甕聲甕氣:「我說話,你沒聽見?」
我看著褲子上濺落的湯水,忽然一股腦把柜子上的東西全丟垃圾桶。
「你反了天——」
戛然而止的聲音斷在我冷厲的目光里:「其實,我不是你親生的吧,他——」
我指著角落里眸子閃著戲謔光的梁星澤,勾起一抹無奈的苦笑:「才是你親生的是不是?」
我走出病房,梁星澤跟在我身后,步伐不緊不慢,我忽然回頭對著他拍了拍肩:「我們來聊點成人話題,梁大少爺你今年多大了?」
「哦哦——我知道,會告狀的都是乖寶寶,奶瓶捏緊了,免得給你打掉了。」
在他黑臉的瞬間,我果斷溜回了學校。
10.
總有那麼一個人,沖你一笑,就可以讓走神的你立刻精神抖擻,比如站在窗口的班主任。
班主任走進教室,隨之而來是一個白色衛衣的少年,嗯,轉校生少年感很足。
「蘇聿,你就坐在那里吧。」
是趙東陽的位子,在我的后面。
我埋頭做一張數學卷子,忽然感覺到背后有什麼東西戳我。
我回頭,他露出春風和煦的笑容,遞給我兩塊巧克力:「初來乍到,多多關照!」
我遞給同桌一塊,也掏出抽屜里的酸奶遞給他:「蘇聿同學,共同勉勵。」
月考過后,我被擠出了前三名。
雖然沮喪但也早有預料,畢竟,鎮上的教學水平比不過師資力量雄厚的私立高中,像我小時候就根本沒見過書上小明經常要去的少年宮、博物館。
雖然蘇聿是新來的,但我發現他的成績很好,本來不該來到這所私立高中。
放學的時候,蘇聿將一沓厚厚的筆記放我桌上,笑瞇瞇的:「麻煩孟溪同學幫我保管一下啦。」
家里,我媽抱著心心念念的兒子,示意我安靜,直到她終于把懷里的孩子哄睡著,才示意我把卷子給她簽名。
才剛剛出了嬰兒房,她瞥了一眼,就放下了:「孟溪,恕我直言你的心思最好還是放在學習上,你不要想著靠我,靠梁家,你不是梁星澤,你和這個家沒有一絲血緣關系,這里未來的財產沒有一分屬于你,你多想……」
她將這些天的不如意,把從梁星澤那里受到的挫折一股腦化作對我的怨言,喋喋不休。
我面無表情地接受了她的情感垃圾,從口袋里掏出卷子,只花了不到五秒時間,在上面簽了她的名字。
這反倒惹惱了她,她眼淚唰地涌在眼眶里:「孟溪,你什麼意思?你翅膀硬了,如今我說兩句也說不得了?」
她那樣恨鐵不成鋼,那樣的悲傷語氣好像真的是我做了大逆不道的事。
我媽已經了解了我如今的性子,吃軟不吃硬,她要是硬逼我,我只會魚死網破。
所以,開始走懷柔政策。
時不時會在我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或有意無意讓我知道她的艱難和維持家庭的不易。
可這是我的錯嗎?
每次她被梁星澤逼得難堪無助的時候,不都是我替她解的圍?
我讓她給梁沛川訴苦,她又不肯,總一副不愿給他惹麻煩的樣子,好像這樣就會顯得她這個后媽多賢惠得體一樣。
我聳聳肩,無所謂要走。
「孟溪,你站住。」
我沒回頭,與其被別人精神內耗自己,不如發瘋外耗別人,還是那句話,做人沒必要太正常。
好在步行十幾分鐘,是我最喜歡的少年宮,自從發現了這個地方,我常常把作業搬到這里來做。
這個少年宮有很多單獨的房間,擺滿了各類書籍,這里的人都很有素質,環境干凈安靜。
可惜我以前的小鎮上沒有這樣設施。
我找了個偏僻的角落里,將卷子拿出來開始改錯,好在蘇聿給的筆記相當詳細,還有他的滿分卷子也夾在其中。
我沒想到他一個男生,也會用彩色的筆分類勾勒細節和重點。
打開筆記的時候,不小心掉落了一幅鉛筆簡筆畫,撿起畫,我愣住了。
因為畫上的是我,雖然線條簡單,但我還是一眼看出那是我。
11.
我媽雖然言語刻薄,但是她的話——沒錯。
梁家再富裕,那些財產都不屬于我。
我現在能做的只有好好學習,
我沒有心思在高考之前擁有那些綺念,我也沒有那個資格。
曾經有個評論說:高考以后,能靠努力改變命運的機會幾乎沒有了。
我還他筆記的時候,蘇聿也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只是看見他眼底依稀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落寞和失望。
我曾在我媽口中知道了梁星澤成績不算好,不過梁叔叔早已經為他規劃好了,高考結束,就去國外留學鍍金歸來繼承公司。
偶爾,我也會感嘆人與人之間,命運真是不同。
時間飛逝而過,我依舊常常去少年宮復習,后來遇到了蘇聿,他厚著臉皮加入了我的復習小分隊。
他自告奮勇要幫我補習英語聽力,約定每個周末早八去公園練聽力。
他把很多自己總結聽力的小技巧都告訴我,用少年慣有的嗓音復述那古井無波的錄音,平添三分朝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