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能慌,孟溪。
我被他們逼進角落,四處張望有沒有板磚啥的。
「別想了,這里除了哥幾個,沒誰了。」
「蘇聿,你個殺千刀的,你為什麼不追上來,老娘被你害死了,我告訴你,你三振出局了!!!」
絕望的我,緊緊攥著手機,試圖打開微信余額破財免災:「大哥,大哥,我微信綁了卡,五萬還是十萬,都給你~」
雖然很不想,但是梁沛川平時給我打的錢,此刻成了我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你個小妮子,有那麼多錢?」
有個人貪婪的目光閃了閃,我的心都要從胸口跳出來。
咬緊顫抖的牙關:「收……款碼,我直接轉……可以嗎?」
兩人對視之間,我得以喘息。
「不行啊,大哥,萬一她報警怎麼辦?」
「要不給她拍個~到時候她敢報警,咱們就——」
死就死吧,我要和他們同歸于盡。
那只咸豬手就要伸向我的時候,梁星澤從天而降,我不知道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但,此刻他瘋了,滿目戾氣和暴虐,那柄高爾夫球桿被他揮動得像刀。
「誰讓你們動她,你們竟敢動她?」
若不是我看見局勢急轉直下,一把拖住停不住手的梁星澤,恐怕明日梁氏集團少爺街頭殺人的新聞就要登上熱搜。
「梁星澤,你瘋了,你要打死他嗎?」
我看著他猩紅的眼睛里,如同烈烈炙火,有些驚駭退了退,卻被他緊緊攥著夾在懷里:「差一點,差一點……」
心跳如鼓,是從他的胸膛里傳過來的,我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我報了警,也打給了繼父梁沛川,后續怎麼處理沒有告訴我和梁星澤。
第二天,不知為何,梁星澤被他爸爸勒令預約了心理醫生。
我好幾天都沒看見他了。
通知書到了家的那天,我媽破天荒地交給我一張卡,神色復雜:「孟溪,你長大了。
「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恨我,可我也是無奈。」
我思索一下,這算是撫養費的話,我接沒問題。
「一個母親,只要想護,是怎麼都可以護住自己的孩子的。」我低聲喃喃,不知道她聽沒聽見。
「解解抱~」小奶娃已經蹣跚學步,一把撲到我腿上,「解解……」
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奶娃,眼睛水汪汪地盯得我心軟,抱起他,他隨即嘴巴一張吐了泡泡,炸了我一臉。
我:「……」
我抱著奶娃出去曬太陽,結果他非得一個勁往水池那里走。
走兩步被我一個提溜,拐了彎,他走幾步好像發現離水池越來越遠了,又艱難轉彎,我隨手一提溜,又給他換個方向。
「可憐的梁星圓,被姐姐玩弄于股掌之間喔~」
來回幾次,呆頭呆腦的傻弟弟終于明白,自己是怎麼也走不到心愛的水池邊了。
遂使出奶娃最大殺招:一屁股坐地上,哇地大哭。
哭得撕心裂肺,哭的天昏地暗,哭得甚至小臉都要憋紫了……
再哭下去,我怕他長大會記仇了!
于是一個提溜,將他提水池邊:「喏,再哭就把你提走了。」
一秒收住,喜笑顏開地趴在邊上拍水,我生怕他掉下去,緊緊抓著他后邊的背帶。
這娃子,這樣子咋這麼眼熟?
22.
下一刻,沒等我思考。
一個聲音驚得我險些沒抓住娃子:「梁星圓,再拍水,就打你屁股!」
梁星澤忽然出現,一把將我弟提溜起來,兇他。
而小奶娃正拍水拍得開心,忽然騰空而起,被提在半空訓話,遂哇地大哭!
濕漉漉的小手啪啪正拍在梁星澤白皙的俊臉上。
梁星澤默默將我弟一把塞回我懷里。
我弟一回到我懷里,就緊緊摟住我的脖子:「解解……打打鍋鍋……」
倒是挺會仗勢欺人。
好不容易哄得梁星圓不哭了,梁星澤忽然對我來了一句:「孟溪,我要出國了。」
不意外,畢竟他爸給他安排的就是出國留學回來,然后繼承家業。
「你也想我離開嗎?」他緊接著就又來了一句,語氣試探。
啊這,這壓抑沉沉的目光讓我忽然好有壓力,好像我說不希望,你就能改變這個決定似的。
反正自作多情的事做多了,我可不敢亂來了。
偏偏他攥上了我的肩:「說啊,你也希望我走嗎?」
別激動啊,別紅眼啊,我抱著娃呢!
「星澤,你在干什麼?」我媽姍姍來遲,目光掃過來的時候。
梁星澤攏在我肩上的手收攏了一瞬,又松開了:「好了,我知道了。」
聲音沮喪而頹唐。
我媽不經意間攔在我與他之間,沖梁星澤笑:「星澤,你爸爸已經給我說了,在國外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23.
梁星澤最終還是上了飛往英國的飛機。
臨走時,他給我發了短信:「三年,你會等我嗎?」
我言簡意賅回了兩個字:「不會。」
在梔子花開得濃郁的時節,我的通知書到了。
是我夢寐以求的學府,燙金的字體設計摸起來有一種奇妙的滿足感。
我坐著鄉間班車回了鄉下,拖著吱嘎吱嘎的小行李箱行走在小路上。
坍陷的紅磚斑駁陸離,縫隙里擠出一簇開著不知名的紫色花。
破敗的院墻后面,鼓起一個小小的土堆,豎著高大的石碑。
我的外婆,她在里面,已經好多年了。
我將買來的一把梔子花擺在前面,然后抽出包里折得方方正正的通知書復印件,天氣燥熱,一點就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