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賴床可就——」
忽然,我心一沉。
好大兒躺在床上,眼眸緊閉,小臉通紅。
我摸了下他的額頭,滾燙。
量了下體溫,39.4!
我顧不得其他,連忙給他穿好衣服打車去醫院。
5
一路上,我緊緊抱著他,心急如焚。
一邊懇求司機師傅快一點,一邊在心里責備自己太粗心大意。
昨天晚上忙于工作,就疏忽了他,誰知道居然燒成了這樣!
到了醫院,人滿為患,尤其是兒科,哭鬧聲一片。
我艱難穿梭在人群里,急得滿頭大汗。
「余舟舟?」
熟悉的聲音傳來,我抬頭,就看到了江停。
他穿著白大褂,越發顯得整個人挺拔清雋。
我恍惚了一瞬。
其實我見過很多次江停穿白大褂的樣子,但那時候他還只是醫學院的學生。
八年本碩連讀,我們分開的時候,他還沒有畢業,尚且青澀。
而現在——
「江醫生,怎麼了?」他身邊跟著幾個人,其中一個小護士掃了我兩眼,口罩外的眼睛笑瞇瞇,「你熟人?」
江停道:「你們先過去,我去打聲招呼。」
說完,他徑直走了過來。
「怎麼了?孩子生病了?」他問道。
嗓音質地依舊清冷,像是他這個人一樣,是永遠遙遙掛在天上,皎潔而不可高攀的月亮。
我回過神,連忙說:「一早起來我就發現他高燒了,都怪我疏忽,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時間燒起來的。」
懷里的小人兒依舊渾身滾燙。
江停摸了下他的額頭,「掛號了嗎?」
我搖搖頭,排隊的人太多,我又抱著孩子,更不方便。
「孩子給我吧,你去掛號。」他說。
我一怔,他已經將孩子接了過去。
看我發愣,他以為我是害怕,看我一眼,聲音低緩溫和了幾分。
「最近流感很嚴重,他有可能是被傳染了,別太擔心。」
不知道為什麼,他這話一出,我原本慌亂不安的心情,莫名被安撫了下來。
好像……有他在,什麼都不需要擔心一樣。
多了一個人幫忙,我輕松不少。
順利掛號看診,最后結果的確是感染了流感。
我拿完藥回去的時候,正好看到江停在陪著他打吊針。
我松口氣,過去認真道謝:「今天謝謝你。」
江停看我一眼,眉心卻微微斂起,音調里似乎帶著壓抑的慍怒。
「孩子生病,就你一個人操心?孩子他爸不管嗎?」
我心一跳,還沒來得及開口,好大兒就揚聲道:「我爸爸出差啦!」
6
我咳嗽一聲:「對,他比較忙,來不了。」
江停薄唇微抿,似乎意識到自己不該問這個問題。
「我先回科室了。」他沒有繼續追問,轉身離開,沒有回頭。
我在好大兒旁邊坐下,又摸了摸他的額頭。
「還難受嗎?」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后朝著江停離開的方向巴巴看了幾眼。
「媽媽,能不能讓江叔叔當我爸爸呀?」
我:「……不可以,江叔叔有自己的寶寶,他怎麼還能來當你的爸爸呢?」
好大兒低下頭,晃了晃小短腿,喃喃:「但是如果有江叔叔在的話,媽媽就不會那麼辛苦了啊。」
我胸口悶了一下,又酸又澀,最后只能摸了摸好大兒的腦袋。
「別想啦。」
「他已經是別人的啦。」
……
這場流感來勢洶洶,我幫好大兒請了三天的假。
聽說幼兒園里的其他小朋友也有不少生病的,大約有一半的娃娃都沒去上課。
好不容易等好大兒好了,我又中招了,只能拖著頭昏腦漲的身體去醫院拿藥。
沒想到居然在走廊碰見了綿綿,以及……她媽媽。
小姑娘應該也是流感了,看起來蔫蔫的,很沒精神,但看到我之后還是主動跟我打了招呼。
「余阿姨!」
她媽媽本來在幫她整理衣服,聽到這一聲下意識抬頭。
她很快反應過來,笑著問道:
「你是思丞媽媽吧?我是綿綿媽媽!」
「您之前送綿綿的那個水杯,她一直特別喜歡呢!」
這是一張溫婉漂亮的臉,笑起來眉眼彎彎,顯出幾分俏皮。
綿綿的眉眼和她很像,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看就知道是親母女。
我難得生出無措:「你、你好。」
綿綿看了一圈,好奇問道:「余阿姨,思丞的病好點了嗎?」
我笑了笑:「放心,他已經好得差不多啦,下周一就能回幼兒園上學啦。你呢?」
綿綿媽媽回道:「她燒得沒那麼厲害,只要這兩天不反復,基本就沒問題了。」
我點點頭。
她們應該是已經看完病了,我們聊了幾句,她們就走了。
看著她們的背影,我后知后覺想起一件事——江停呢?
自己老婆女兒來看病,他怎麼不見蹤影?
正想著,后面傳來一道女人溫軟的聲音:
「江醫生,你做了一天手術,中午飯都沒吃,正好我來換班,帶了自己做的飯,要不,你先墊墊?」
我難以置信地回頭,就看到了江停。
他似乎剛下手術臺,旁邊說話的那個女人,就是那天問我是不是他熟人的護士。
她還沒換護士服,長發微卷,身姿窈窕,說話的時候眼睛里也像是帶著勾子。
我瞪大眼。
臥槽!
江停你還是不是人!你老婆帶著孩子看病,你在這公然跟小護士搞婚外情!?
7
忽然,江停似有所覺,抬眸看了過來。
「不用了。」他拋下一句,就朝著我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