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之前一直覺得醫生應該挺忙的,」我冷不丁開口,「不過看江醫生天天親自來接孩子,又覺得好像傳聞有誤。尤其——還是接的別人的孩子。」
話音落下,一片寂靜,空氣似乎凝固。
下一刻,江停神色不變,淡定開口:
「綿綿不算是別人的孩子,她是我堂哥的孩子。」
「我堂哥前段時間出車禍,骨折了,她媽媽工作也脫不開身,就請我臨時幫個忙。」
我:???
不是,這就是你的解釋!?
我瞪大了眼睛控訴地看著他,他卻像是已經猜到了我心中所想,微微挑眉。
「我好像從來沒有說過,她是我女兒吧。」
我一口氣堵在胸口:「……」
還真是!
從一開始就是我先入為主,也沒開口求證,就直接認定他是綿綿爸爸了。
「那我當初說綿綿和你長得不太像,你怎麼也不否——」
「她不是我女兒,長得不像我不是很正常嗎?」
江停似乎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何況當時我也說了,她長得像她媽媽。」
我:「……」
淦!
這話還真是天衣無縫,讓人挑不出錯!
我不想再搭理他,兀自抱胸瞪著幼兒園大門,只等好大兒出來就立刻走人!
然而這個時候,江停卻忽然貌似無意地提起了另一件事:
「我聽綿綿說,余思丞下周三要過五歲生日了?」
我心猛然一跳,幾乎躍出胸腔。
江停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隱隱帶著無形的壓迫,令一切無所遁形。
「也就是說,他是五年前的十一月出生的,我們分手是在那年十二月,而在那年九月,我們還見過。余舟舟,你這兒子,是天上掉下來的嗎?」
我心跳如擂。
半晌,我才強裝鎮定:「不關你事。
」
江停卻似乎不肯就此罷休。
「綿綿說,余思丞偷偷告訴她,他一出生爸爸就出差了,所以他其實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爸爸。」
「這些年,他是跟著你長大的,他的身邊只有你。」
他的語氣平靜而篤定:「余舟舟,余思丞——不是你的兒子。」
我閉上眼睛,深吸口氣:「你說完了嗎?」
江停沒說話。
我沒有看他,徑自漠然開口:
「江停,你一直很聰明,但這些都和你沒有半點關系。」
「我們已經分手五年了,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嗎?」
當初分手,是我主動提的,理由是膩了。
那年我畢業工作,江停還在繼續念書,異地半年后,我就告訴他,我厭倦了這樣的情況,堅決和他分了手。
那之后的五年,我們也再沒有聯系過。
重逢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他遲早會猜到這些。
但那又如何?
「江停。」我平靜開口,「你什麼都好,喜歡你的人一抓一籮筐,你隨便選哪個都能幸福生活,何必在我這樣沒良心的女人身上浪費時間?」
昨天我已經問過綿綿媽媽,綿綿爸爸的傷根本沒那麼嚴重,早就已經出院了,已經可以過來接送孩子。
但今天出現在這里的,依然是江停。
我不傻。
可是——
「可是江停,我們不可能了。」我說。
10
那天之后,江停再也沒有出現在幼兒園。
我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心里某個地方空蕩蕩的。
和齊悅出來吃飯,她聽完這些,沉默良久,最后沖我豎起了大拇指。
「沒有人能拒絕江停這種級別的男人,而你拒絕了他兩次,余舟舟同學,不愧是你。
」
我懶得理會她的調侃,低頭專心干飯。
早知道沒可能,就得早點說清楚,不然那不是耽誤人家嗎?
「我明天在圖書大廈簽售,你幫我接一下思丞。」
齊悅嘖了聲:「船大!我的神!真沒想到你那本漫畫火成這樣。放心,為船大分憂解難是我的榮幸,一定不辱使命!」
我由衷贊嘆:「不得不說,當了幾年社畜,你這拍馬屁的功夫越來越厲害了。」
齊悅謙虛:「過獎過獎!我這其實也——咦?」
她忽然一愣,朝著某個方向指了指,小聲問道:「哎,舟舟,那邊那個,是不是江停啊?」
嗯?
我回頭,果然看到一男一女走了進來。
男人正是江停,女人看起來二十多歲,溫柔清秀。
他們在服務員的帶領下往里走,江停忽然扭頭,朝著這邊看來,我連忙低下頭。
齊悅也連忙跟著扭臉,一只手遮住臉,同時小聲問道:「真是他啊?那他旁邊那女的是誰?」
我低聲:「我怎麼知道。」
齊悅滿臉不解:「你不知道你這麼心虛干什麼?」
我給了她一個死亡凝視。
但齊悅一點覺悟都沒有,又偷偷往那邊看了一眼:
「不是我說,這男人怎麼比前幾年更帥了臥槽!」
「住嘴。」
生怕我不夠難受的?
好在江停并沒有注意到我們,很快收回視線,在擋板的另一側就坐了。
只要他不回頭仔細看,應該是看不到我們的。
我強迫自己收回視線,催促齊悅:「快吃,吃完走人。」
齊悅不從:「急什麼啊!我聽聽墻角!」
我:「……」
我只能繼續低頭吃飯,然而耳朵卻也不由自主豎了起來。
在這能隱約聽見江停和那個女人的對話。
兩人先是彼此表明了身份,簡單介紹了自己的情況。
哦,相親啊……
我用叉子戳了戳甜品小白兔的腦袋,心里默默:也是,江停這樣的男人,在相親市場簡直是頂級香餑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