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端起八顆牙的微笑，信誓旦旦道：

「是的，我愛工作，工作就是我的生命。」

他緊皺的眉頭松開，似是突然放下了什麼心事。

他噗嗤一笑：「這不是會說謊嗎？」

……哈？

等弄明白我只是在直播間無法說謊，老板大手一揮，親自為我選品。

都是貨真價實，不摻水分的好貨。

老板說，既然靠耿直講真話火了，就加強這個人設，做大做強。

……不愧是資本家。

我還在戰戰兢兢怕闖禍，人家已經開始考慮壟斷了。

出門時，老板叫住我：「秦悅，你真……不認識我？」

我無奈道：「老板，別玩了，我不認識 K 姐，也不敢不認識衣食父母呀。」

他不耐煩地揮揮手，讓我快走，臉上表情有些煩悶。

……剛才還跟我談笑風生呢。

呵，資本家的嘴臉，變得真快！

4

我火了。

靠著有問必答，耿直敢說的人設，以及真誠的選品，我短短數月吸粉無數，順利躋身為頭部主播。

還是沒有代餐，全網獨一份的那種。

我直播間的東西，一上鏈接立馬搶空。

各大品牌商家爭相跟我談合作。

K 姐最近見了我，笑成一朵花，一口一個小悅悅。

……怪不習慣的。

這天臨上播，K 姐突然叫住我，有些支吾。

原來，金主爸爸想把最近捧的一個小明星，塞進我的直播間。

K 姐怕我不自在，特意強調，不需要我做什麼，只要跟她抽空互動幾句，讓她亮個相就行。

我秒懂。

新人蹭熱度嘛，小事一樁。

而且我就愛看美女。

對著公司里那群跟我搶飯碗的美少女，我都能斯哈斯哈，何況是金主爸爸的心頭肉。

到時候她坐在我旁邊美美亮相，多賞心悅目。

Perfect!

我拍著胸脯，向 K 姐保證完成任務。

金主的心頭肉叫顧鴛，是電影學院還在讀大三的學生。

身材纖細高挑，五官精致秀巧，小臉只有巴掌大，一下就把公司里的小美女們比了下去。

美人不但美麗，還很有禮貌，見了我眼睛一亮，說是我的忠實粉絲。

誰能不喜歡長得好看，講話又動聽的美人呢。

尤其是我這種常年處于公司壓榨鏈底層的社畜。

于是，我特意將直播間打光最好，鏡頭最佳的位置讓給顧鴛。

她剛二十出頭，皮膚跟嫩豆腐似的，及腰長發又黑又亮，看起來十分清純。

自帶的發型師，化妝師和 3 個助理正圍在她身邊，做上鏡前最后的妝容整理。

金主跟攝像師站在一處，眼神含情脈脈。

我躲在一旁跟 K 姐咬耳朵：「瞧瞧人家，年輕就是資本，這才叫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不像我們已經人老珠黃。」

K 姐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一指頭把我擱在她肩上的頭戳下去：「老娘風華正茂。」

她右手做蘭花指狀，虛虛地伸在半空。

我立刻李蓮英附體，顛顛地上前，用手背輕巧扶住，狗腿道：「得嘞，老佛爺，您慢著點。」ȳʐ

K 姐大概對我的知情識趣挺滿意，她打量了我一下，悠悠說了句：「其實吧，你長得不比她差。」

5

正式開播，直播間里瞬間涌入大量觀眾。

顧鴛還沒出過學校，猛地見著這個場面，有點緊張，面皮有些緊繃。

我在桌子下偷偷拍拍她的手背，給她比了個耶。

她不動聲色地瞟了瞟。

大概是第一次在我的直播間里看到其他人，觀眾的好奇心高漲，紛紛在刷彈幕，問漂亮小姐姐是誰。

為了防止自己口無遮攔說錯話，我特意讓她自我介紹。

顧鴛挺直腰背，揚起纖細的脖頸，單從面上已經看不出緊張了。

我心里贊嘆，真是天生的演員。

她笑容清新和煦，聲音不疾不徐，娓娓介紹著自己。

彈幕上一片愛了愛了。

突然一條彈幕刷過：【小姐姐有男朋友嗎？沒有看看我「害羞」。】

不知怎麼，我心里咯噔一下。

顧鴛羞澀地垂下頭，白皙的臉頰微微發紅：「還沒有呢。」

隨著她話音落下，我的身體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針刺感和麻癢感。

我抽搐著跌倒在地，四肢蜷縮在一起。

屏幕立刻被彈幕刷滿，所有觀眾都在問怎麼回事，剛才發生什麼了。

顧鴛嚇了一跳，趕緊將我扶起來。

我抓住她的胳膊掙扎著站起來，直播鏡頭里現出我慘白的臉。

我聽到自己的嘴麻溜道：

「說謊，你男朋友明明是 XX 的老總。」

……夭壽，我命途多舛，剛剛起飛的事業就要半路夭折了！

顧鴛臉色倏地蒼白，而我的面色逐漸紅潤起來。

直播間一靜之后，瞬間炸了。

【是 XX 的那個老總嗎？我沒記錯的話，他已經結婚了，還有兩個孩子呢。】

【好啊，那家伙濃眉大眼的，還帶著孩子上綜藝，營銷好爸爸人設，這也太假了。】

【哎，沒想到這麼清純可愛的小姐姐也知三當三，內娛真是爛到家了。】

【渣男賤女配一塊，鎖死！】

【嗚呼，為悅悅子打 call！揭穿一切牛鬼蛇神的偽裝。】

【……】

討伐的彈幕還在不停地滾動。

金主拂袖而去。

看也沒看留在直播間的顧鴛一眼。

顧鴛背對鏡頭，望著金主怒氣沖沖的背影，低垂著頭，身體微微顫抖。

我抽了幾張紙巾，戰戰兢兢想要遞給她。

她突然大力地握住我的手，攥得死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