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阿姨握著齊奶奶的手一步三回頭看著我, 嘴里哼著：「囡囡……找到了……找到了……」

「是啊，找到了……」

逆著光我看見齊奶奶反握著阿姨的手：

「你看見她的耳朵沒有，也有個小痣，她回來了……她真的被你找回來了……」

「回來……保護她……找回來……保護……」

「對，這次……你真的保護了她。」

12

愛我的人又多了幾個。

母親的空位被逐漸被另一道身影所占據。

我很久很久沒見過媽媽了, 爸爸說離婚就真的離婚了。

生活中少了媽媽的存在好像也沒有太多變化，我失落了一段時間就緩過來了。

哥哥和爸爸比以往更關注我，恨不得時刻把我栓在身邊不錯眼。

哥哥為了離家近不住宿，選學校直接找距離最近的，就為了每天能接我上下學。

爸爸辭了那份長期出差的工作, 選了份能就近照顧我的。

用他們的話來說驚嚇有一次就夠了, 再來一次要他們的命。

精神狀況有所好轉的齊阿姨時常來看我，她清醒的時候會給我講故事做游戲，會陪著我給芭比娃娃挑裙子梳頭發；迷糊時會緊緊抱著我，拍我的背哄我別怕。

她說會保護我一輩子。

她說有什麼事交給大人處理，小孩子負責快樂就行。

她說快快長大吧，沿路的荊棘我們會幫你折去, 放心大膽的走吧, 你的身后有人做你的依靠。

成長的道路上我們不能陪伴你走到終點，但我會盡我所能的扶持你走過最艱辛的一段路。

女兒，你的出生是被人期待著的。

你從不是誰苦難的復制品, 你只是你，獨一無二的你。

這輩子有幸能成為你的家長陪你走過這一段路，我很榮幸。

-正文完-

番外：我一步一拜，千階長梯虔誠跪佛，只求我女兒平安歸來。

可我沒等到她奔向我的身影，只看到了她空蕩蕩的皮囊。

我瘋了。

整日游蕩在街頭尋找著記憶里的影子，癡癡笑著和鏡子里的女孩說話唱歌。

媽媽哭著求我振作，可我不想醒來，沒有女兒的世界，我活不下去。

1

我的女兒被搶走了。

就在我的眼前。

一雙大手從我的懷抱里將她擄走，小小的身影來不及呼喊就被人塞進了面包車。

我拼命追趕，扒著面包車的車門不松手，一身白裙被拖拽的磨破了布料。

可我還是沒救下她，油門一加速我就被甩了出去，柏油馬路上的溫度很高很高，可這都不及我心撕裂的傷口炙熱。

我哭嚎著拖著腿，哀求路人幫我報警，求他們幫我攔住那輛面包車，我可以付出所有一切。

所有人都動了，沒人能拒絕此刻的我，不管是為了金錢也好還是可憐我也好，我跪在原地磕頭，求人救救我的孩子。

我不能失去她，我沒法想象離開了我她將會遭遇什麼。

我一點都不敢想。

淚水和血浸滿了我的眼睛，世界在我眼里是渾紅的，漂浮的臟污讓我的眼角生痛，但我沒空管。

我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救回我的女兒。

可沒人做到，連警察都不行。

人販子在中途發現有人追車后立即往偏僻的小巷子里鉆，幾經換車消失在車海里。

我崩潰的坐在地上不停的捶打自己，那只沒有牢牢抓住門框的手被我用石頭割的全是傷口。

我不疼我不怕，我只恨自己。

“為什麼沒抓住，啊！你為什麼沒抓住！！”

黏糊的石頭再次被揚起，我將手掌按在地上用力的刺下去，想要挑斷這條沒用的胳膊。

“齊欣！！”

老公趕了回來，他風塵仆仆領口的扣子都系錯了一顆，我看見他的下一秒爆哭。

“孩子！孩子被搶走了！！”

“她被人搶走了！！！”

拽著他的衣擺我哭的眼前都是黑的，恐懼和自責反復研磨我的心。我不想活了，她但凡受傷一點都是在割我的肉。

“沒事的，你別哭了，現在……現在的監控系統這麼發達，一定會找到囡囡的。”

老公想要安慰我幾句，可一張嘴他的唇瓣就在顫抖，蒼白的臉上只有無助。

他反復強調著一定會找回來等話，不知是勸慰我還是在洗腦自己。

我不敢松開他的衣服緊緊的抱著他的胳膊，被奪走至親的恐懼還徘徊在我心里，他一動我就哭。

醫生幾次想要上前給我處理傷口我都不讓，疼痛是我給自己的懲戒，囡囡沒回來前我不會讓它痊愈。

“聽話，去把傷口處理一下，別等囡囡回來見了傷心。”

婆婆和媽媽也趕來了。

她們互相攙扶著一路哭進了醫院，看見我的第一眼就是抱住我。

我嗓子腫的厲害，已經說不出話了，看著她們我只知道流淚。

沒有人怪我，沒有人責備我。

她們都知道這是一場蓄謀的意外，可恨可憎的是那個人販子。

可我的自責讓我沒法面對她們。

我跪了下來頭貼在地板上:“對不起。”

2

家里亂糟糟的，還保持著我和囡囡外出前的樣子。

拼圖和積木凌亂的到處都是，我赤腳走在地板上，腳掌膈著一塊塊散落的玩具，渾身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