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相見，有生疏和尷尬。

「小妍……你怎麼一點都沒變呢？媽媽卻老了好多。」ყž

她以前，都叫我二寶的。

這時，一對雙胞胎男孩拿著水槍跑過來，對著我滋水：「雞嗶你！」

顧凜將我護在懷里，用手杖，打掉了小孩手里的水槍。

兩個男孩一起哭了起來。

我媽蹲下來，哄著他們：「大寶、二寶，不能用水槍滋姐姐。」

「她才不是我們的姐姐！」

「姐姐說，她是來搶走媽媽的！她是壞蛋！」

我媽一臉難堪，解釋說：「我老公和前妻有個女兒，跟你差不多大。」

我媽接了一個電話：「知道了，我們這就過去，不會遲到的。」

她掛了電話，說：「我們要去給孩子奶奶過壽，我老公在催我了。」

我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好，媽媽再見。」

「你等等。」

她去廚房，拿了一個保溫盒出來，紅著眼睛說：「這是媽媽給你包的餃子，你最愛吃的。」

「小妍，你不要怪媽媽。你失蹤后，媽媽也痛苦了很多年，好不容易才往前走的……現在，媽媽沒有精力照顧你，阿凜可以照顧你。你乖，好好的……」

「嗯，我知道……媽媽，看到你幸福，我很開心。」

我們終于繃不住，抱在一起哭了起來。

她摸著我的頭：「我可憐的寶貝女兒……」

從我媽家出來，我在車上，打開保溫盒，拿起餃子就吃。

還是記憶中的味道，真好吃。

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堵著，好難受。

十二年時間，真的太久了。

所有人都往前走了，只有我被留在了原地。

顧凜擰開一瓶水遞給我。

「謝謝。」

他抬起手，想摸我的頭，又收回了手。

「妍妍，你想繼續在京大讀書嗎？」

我的眼睛亮了：「可以嗎？！」

「當然可以，你本來就是京大的學生。

學校的老師還記得你，他們很歡迎你回去。」

「太好了，我想馬上回去讀書！」

終于，有一件好事發生了。

14

再次坐在教室里上課，恍然如夢。

好像那些可怕的事根本沒有發生，我的少年依舊會在教室門口等我下課。

下課鈴聲響起，同學們陸續走出教室。

有個男生叫住我。

「佟妍同學，可以加你的微信嗎？」

「我沒有微信。」

「你這個拒絕理由太牽強了吧，那我直接一點，我可以追你嗎？」

「我倆不合適，我 31 歲了。」

我的社會年齡，確實是 31 歲。

他一臉震驚地說：「騙人的吧，一點都看不出來，你看起來跟我們同齡。」

我以為他會被我的年齡嚇跑。

「姐姐，如果是你，我覺得年齡不是問題。」

我愣住了。

顧凜站在教學樓前，和我視線對上。

女生們都在看他，甚至有人偷拍他。

32 歲的顧凜學長，依舊光芒萬丈。

我跑到他面前：「你不用特意來接我的，我認識路。」

我擔心他的腿站久了難受。

「走吧。」

他好像不太高興。

顧凜帶我回到了我們讀書時候住的公寓。

這里是老小區，需要走樓梯。

一路上他都沒說話，我只能沒話找話說。

「我上學第一天，就有男生跟我告白。」

「嗯。」

「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你有選擇的自由。」

我生氣了。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跟別的男生談戀愛，你一點都不介意？！」

我推了他一下。

他從樓梯上摔了下去，頭撞在墻上。

我真的沒有很用力，就只是輕輕地推了一下，我沒想到他會摔倒！

我沖過去扶他，摸了摸他的頭。

「摔到哪兒了？對不起……阿凜，對不起……」

「沒關系，不疼，真的。

」

顧凜撐著手杖，慢慢站起來：「不是你的錯，我現在平衡感不太好。」

他的腿……終究是落下了殘疾。

我好想抱抱他。

15

打開公寓門，這里還是我離開時的樣子。

「晚上，我們怎麼睡啊？」

只有一間臥室，客廳的沙發很小。

他身形高大，擠在沙發上肯定很難受。

他說：「你睡臥室，我睡沙發。」

我快速吃完飯，走進臥室，砰的一聲關上門。

我輾轉到半夜兩點都睡不著。

打開門，看到顧凜坐在客廳抽煙。

煙灰缸里塞滿了煙頭，都是他今晚抽的。

他把煙掐滅，給我倒水。

我走過去，蹲在他面前：「我不渴。」

「我問你……你現在有女朋友嗎？」

顧凜的眼尾泛紅，深深地看著我。

「我一直都有女朋友，我們分開了十二年。她還是那麼年輕漂亮，而我已經人到中年，還身有殘疾。你說，她還愿意要我嗎？」

我吸了吸鼻子：「我要！」

顧凜一把抱住我，他慢慢地收緊臂彎，抱得好緊，渾身發抖。

我們就這樣，抱了好久。

「男朋友，我要跟你一起睡。」

「好。」

顧凜摸了摸我的頭，拿了睡衣去洗澡。

我躺平了等他。

等他躺下，我就扒拉他的睡褲。

「你這是……做什麼？」

「我想看看你的腿，別害羞，里面不是還有一件。」

「很丑。」

「我要看，脫。」

顧凜脫了褲子。

他的腿部肌肉萎縮了，兩條腿粗細不一樣。腿上滿是疤痕，腿型也有些側彎。

大腿處有一處瘀青，是之前摔的。

我翻箱倒柜，找到紅花油，給他揉瘀青。

他干咳一聲，耳朵紅了。

「為什麼會肌肉萎縮？」

「我坐了五年輪椅，后來數次手術，打進去的鋼釘和鋼板，也會導致肌肉萎縮。」

「還有什麼后遺癥？」

「陰雨天，雙腿很疼。」

我心疼壞了，俯身，親吻他腿上的疤痕。

他倒抽一口氣，喉結滾動了兩下：「妍妍……」

我摟住他的脖子，將他撲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