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她女兒。出什麼事了？”

“沒出什麼事，我們就是執行公務，過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警察不咸不淡地賣關子。

梁執握住周彌的手：“讓我來說。”

他轉頭對著面色不虞的警察道：“警察先生，請問周美芳女士現在人在家里嗎？”

“在客廳呢，我們的人正和她談話。”

“是這樣的，我們是她的家人，能不能讓我們進去。” 梁執的態度很好，目標也很明確，現在見到周美芳是最重要的事。

“你是她兒子？” 警察問道。

“我是她女婿。” 事急從權，梁執現在必須和周彌一起進去。

“進去吧，不要太靠近客廳，別影響我們領導談話。”

周彌終于見到了周美芳，她坐在沙發上臉色蒼白，手里攥著手機，面前的茶幾上有兩張紙，周彌走近了一點，一張寫著逮捕令，一張寫著搜查令，家里有不少警察，正帶著手套翻箱倒柜。

“媽。” 周彌叫了一聲。

周美芳晃過神來，看見周彌先吃了一驚，但她很快平復了心情：“彌彌，你回來啦，先上樓去。”

她說話的語氣，仿佛周彌還是個孩子。

沙發上坐著個穿警服的中年人，回頭看了周彌一眼，目光落在梁執身上：“小梁，你怎麼在這里。”

“趙隊長。” 梁執也打了個招呼。

“稅務案件，你能回避就回避，別給自己惹麻煩。”

57. 那你是什麼？

趙隊長大略讀了一遍逮捕令，周美芳不吵不鬧，站起來跟警察走，明晃晃的手銬掛在她干瘦的手腕上，很刺眼。

周彌找來大衣給周美芳披上：“媽，我跟你一起去。”

一旁的警察道：“姑娘，公安局不是想去就能去的，我看你還是收拾點東西，明天給你媽送到看守所去，吃的喝的不行，衣服日用品可以。

”

“現在說這些還太早。” 梁執看了那警察一眼，對方臉一虎，但想到這男人和自家隊長認識，便沒說話了。

外面看熱鬧的都是鄰居，周美芳攏緊大衣蓋著手銬，跨出門前對周彌道：“彌彌，媽知道是怎麼回事，有點誤會而已，邵律師以前幫我打過官司，但是不是稅務方面的，你找他推薦幾個人來見我，這些事你不知情，現在也別插手，交給律師辦。”

梁執跟著警車往公安局開，周彌打了電話給邵律師，對方正好在市區，和她約了一個小時后在公安局見，又發了幾個財稅方面律師的聯系方式，周彌一個個加了微信，等對方通過。

梁執一路上很沉默，趙隊長的頂頭上司是經偵科科長，姓武。武科長和梁安平很熟，梁執偶爾回大宅還會碰見他們一起吃飯。

聽周美芳剛才的意思，這些事已經過去很久了，怎麼會突然被人翻舊賬？如果真和梁安平有關，那他是不打算留余地了。

紅燈變綠，梁執卻遲遲沒加油門，被后面的車叭了一聲。

“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

兩個人想到一塊去了，但都沒說出口，很快開到了警局，警車有專用的停車場，梁執跟不進去，把車停在訪客區，周彌走在前面，前臺坐著個女警察，看她慌慌張張的模樣，問道：“報案嗎？”

周彌不知道該怎麼說，梁執已經跟上來了，扶住她的手臂：“我們找經偵科的武科長。”

女警察把他上下一打量，目光在他的腕表上停了停，才道：“你說的是武局吧。”

“是武局，叫習慣了，一直忘記改口。

”梁執不知道武科長什麼時候榮升了，他得看起來和武局很熟，起碼在這位女警察眼中。

“武局不是這麼容易見的，而且他現在在開會，這樣吧，你把姓名電話留下來，我和他的秘書問一下。”

“可以探視嗎？” 周彌只想快點見到周美芳。

“家里有人進來了？” 女警察問。

梁執替周彌答了：“是來協助調查的。”

女警察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這是審訊的地方，不能探視，如果問題不大，很快就出來了，問題要是大，就會轉到拘留所，要探視得去那里，而且只有律師可以進去，不到開庭那天，家里人是見不到的。”

也就是說剛才見的那面，就是開庭前的最后一面了，至于開庭后，如果結果不好，就得去監獄見面了。

梁執握緊周彌的手：“我們知道了，武局那邊就麻煩您了。”

周彌站在公告欄前面，姓武的局長只有一個，國字臉，發量堪憂，邵律師很快到了，關于周美芳被抓的事，他知道的并不比周彌多，但他是律師，流程上面熟悉一些，提議道：“人雖然在公安局，案子的關鍵得去檢察院了解，我在那里有熟人，可以跑一趟，你們要不要留一個人在這里，另一個人和我去檢察院？”

“我留下來吧。” 梁執能和武局說上話，他留下來是最合理的方案。

周彌坐了邵律師的車去了檢察院，那里冷冷清清的，原來今天市里有個司法大會，不少人都去參會了，包括邵律師的熟人。

“那邊快散會了，我們等一等吧。”

邵律師說完出去打電話了，周彌坐在門口的長椅上，她是一副面無表情的皮囊，被突如其來的災難抽光了力氣。

來來往往的人，穿制服的，不穿制服的，匆匆看她一眼，又繼續腳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