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遙哭天搶地，壓著李蘇蘇又打又罵。 

我喊來安保，才終于拉開兩人。

現在，李蘇蘇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她目光呆滯，喃喃道：「為什麼......」

因為沈望塵殼子里的是對我忠心不二的夏天。

我轉身想要離開，不料身后李蘇蘇突然撲向夏天。

「你不是沈望塵！

「你到底是誰，把他還給我啊！」

找他，可以啊。

只是不在這個世界。

我再次拿出了那本筆記。

兩個世界的我是同一個人，但夏天是筆記的創造物。

他穿來這個世界，成為沈望塵，那沈望塵呢？

當然是穿進了筆記。

李蘇蘇不可置信地看著筆記上與她記憶里截然不同的內容：「......這些是什麼，當時明明沒有的。」

她看到了，沈望塵的結局很慘——被從高樓摔下去了。

這一切是紀夏的遺念控制的。

我做過一個模糊不清的夢，夢里我牽著狗，很開心，眼前卻突然出現一陣白光，白光中有一個人。

他倒在地上掙扎，向前伸的手仿佛在祈求什麼。

在我跑過去的一瞬，他消失了，卻留下一只折紙小狗。

我握著折紙從夢中醒來，似乎忘記了很多東西，生活好像也和以前不一樣。

夢中的人像保護神，此后的生活順坦無比。

現在，我終于知道保護神是誰了。

15

李蘇蘇逐漸明白一切，她崩潰了。

她趁我不注意搶走了我隨身攜帶的掛飾，那個折紙小狗。

她撕毀了它，像很多年前把我的小狗扔下高樓一樣。

但這次我沒有哭了。

因為折紙小狗兌現了，他在我身邊，永遠不會再離開我。

夏天以沈望塵的身份出面，把顧遙和李蘇蘇送上了警車。

故事的結局，是惡毒女配勝利了。

夏天不時就拉我回那間小店。

我逐漸擁有了更多關于紀夏的記憶。

記得綠蔭下病弱的少年，記得燥熱的夏天他慢慢折出的小狗。

記憶模糊，卻深刻。

紀夏寫下那本筆記時，總是自言自語，于是夏天知道了很多。

「他說你教人很兇，果然是真的！」

夏天哀怨地看著我，我敲敲他的腦袋，把又一疊書擺在他面前，無奈至極：「變不回狗了，當然得學學人類的知識，不然你以后會什麼？」

「我會折紙呀！我還會疊星星、小花……」

16

我和夏天學了很久，終于折出一只完美的小狗。

我把它放在了紀夏墓前。

番外（紀夏視角）

從有記憶開始，我就和姜與樂在一起了。

大人說這是青梅竹馬，我要把姜與樂當成妹妹，好好保護她。

可是，哮喘常年伴隨我, 好像更多的時候是姜與樂護著我。

我因為病弱被欺負時，她總是第一個擋在我身前，一腳踹飛一個人。

別人眼里，她仗著家里有錢脾氣不好。

但我知道, 她脾氣不好大部分是因為有人又惹了我。

她明明很溫柔。

家里給我調理的藥很難喝, 但姜與樂會很幼稚地拿糖果哄我。

藥很苦, 但她是甜的。

于是我也就容忍了這具身體不時折磨我。

......

一直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但姜家領回那個私生女后, 我察覺出不對勁。

我開始做夢，夢里姜與樂是惡毒的配角，她會欺負那個私生女和保姆的兒子, 最后落得悲慘結局。

我原以為是糟糕的噩夢, 可夢里的事卻一件件真實發生了。

我開始留意那個私生女。

我不覺得姜與樂會無故欺負別人, 果然, 是對方先招惹。

我警告過很多次，可她變本加厲，甚至害死了姜與樂的小狗。

我趕到那家被我們當作秘密基地的小店時，姜與樂正縮在角落里。

她抓著我的袖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你送給我的小狗死掉了, 怎麼辦......」

我手足無措, 只好折了一只紙小狗, 耐心地幫她擦眼淚：「那這只小狗代替它，以后繼續陪著你, 好不好？」

我拼命想要和夢里的劇情對著干, 可姜與樂還是在慢慢變得不幸。

我也沒阻止成功姜家的大火。

那之后，姜與樂像變了個人。

沉默寡言, 把所有負面情緒悶在心里。

如果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就好了。

我寫了一本小說。

主角是她，過得很開心，小狗平平安安陪著她。

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好了。

……

我知道姜家的大火不是意外，姜與樂被救出的時候, 那個叫李蘇蘇的私生女的眼神很陰毒。

我暗自收集了所有證據存進一個 U 盤, 為了保險，我還做了個備份，放在小店里以防萬一。

除了我和姜與樂, 不會有人找到那里。

可我沒想到, 李蘇蘇會直接找到我。

她笑得甜絲絲的，問我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一言不發要趕走她，卻被突然出現的幾個人壓制住。

她翻遍我的工作室，找到了那個 U 盤。

慌亂間我爆發出一股力量，掀翻幾個人, 搶回了 U 盤。

可哮喘突發, 我呼吸困難倒在了地上。

李蘇蘇慌了片刻便鎮定下來，她搶回 U 盤命人銷毀后, 踢走了我的藥。

胸口沉悶得痛，可我滿心只有姜與樂。

為什麼我什麼也沒改變。

姜與樂還是要落得悲慘結局嗎？

如果她真的能過普通快樂的一生就好了。

忘記這個世界的一切, 把它當作噩夢, 當作無聊的小說就好了。

意識消散的前一刻, 我恍惚看見了姜與樂，她牽著一只德牧，笑得很開心。

我撿起被李蘇蘇隨手扔到地上的折紙小狗, 徒勞地向前遞去。

我還沒來得及送出去呢。

如果，我書里幻想的一切能成真就好了。

可惜，只是我的妄想。

-完-

竹子不吃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