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沒回答，反而把手里的包遞給了我。

「往后面退一點。」

然后蹲下了身子。

扭曲，猙獰，陰暗地爬行。

我咽了咽口水。

誰說我媽是溫柔淑女的？

抬頭看我爸，他被嚇得不輕，身體僵硬在原地。

「林林林......林悅，你你你，干什麼？？？」

「看不出來嗎!我在發瘋啊!我精神狀態很好啊！」

陸誦文從來沒見過這個樣子的林悅，覺得下一秒她就要變異了一樣。

「我公司還有事先走了。林悅你記住，后天去給阿珍道歉！」

我看著我爸連滾帶爬地進了電梯，不敢有一秒停留。

我媽對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比了一個手勢。

然后回頭對我說:「別跟我學啊。小禾你要學著精神穩定。」

末了又補充道:「當然，有時候發瘋更能解決問題。」

「媽......」

「怎麼了？」

「你真的是我媽嗎？」

我還是沒忍住，把我心里一直的疑惑問了出來。

6

因為從前，每次面對陸誦文的時候，我媽永遠處于劣勢方，是低三下四的態度。Ⴘž

上一次我媽撞見許逢珍和陸誦文在辦公室里親密，當即情緒激動，質問他們在做什麼。

我爸滿不在乎地開口:「如你所見，我根本就不喜歡你。娶你只是被逼無奈。」

「可是......我們不是夫妻嗎？」

我媽紅著眼眶抽泣。

許逢珍挽著陸誦文的胳膊，靠在他肩膀上，半個人都掛在陸誦文身上。

「林悅，我和阿淵才是真愛。你第一天知道嗎？」

兩人要走，我媽想上去拉住我爸，被他不耐煩地推開，撞到了墻然后昏迷過去。

等我媽從醫院回來后，就像變了一個人。

她變得......很勇敢。她不會再忍氣吞聲地受欺負了。

但她真的還是我媽嗎?

我媽一直沉默。

半晌，她才緩緩地開口：「被看出來了嗎？」

「怎麼說呢？我現在確實是你媽。」

「嗯......算覺醒后的媽媽。」

「什麼叫覺醒？」

「就是，」她想了一下，「有自己的意識了，不會按照框架走了。」

我不明白她說的「意識」和「框架」是什麼。

「但是你可以相信，我對你沒有惡意的。」

我媽蹲在我面前，對我伸了小拇指。

「要不拉勾？」

「媽，我不是小孩子啦！」

我都已經五歲了!

但是可以確定，我的媽媽還是愛我的。

媽媽好像變得很厲害了。我在心里想。

我也要加油，有能力保護媽媽!

晚上，我陪我媽一起坐在桌子前。她在準備那個什麼考試，我在看故事書。

等我翻完故事書，抬頭看見她閉著眼睛頭一點一點的。

是太累了吧。

我跳下椅子，從沙發上拿了條毯子給我媽披上。

她被我的動作弄醒，睡眼朦朧。

「謝謝你啊小禾，你快點去睡覺吧，明天還要上學。」

我點點頭，進臥室前再看了一眼我媽——

她對著書本一臉苦愁大恨。

「啊呀，這知識就是不往腦子里記啊——為什麼穿了還得看書？」

下一秒卻就像打了雞血。

「不行不行來不及了。我必須得考上，把陸誦文那個狗渣男的臉給打腫！」

據說我媽那天下午去陸誦文公司那麼一鬧，我爸直接甩給她一張黑卡。

「總算有點總裁文標配了。我立馬就拿在了手里，生怕他反悔要了回去。」

我媽說話的時候神采飛揚。

「我才不要按照原著走，跟他就這麼糾纏在一起。等我考上公務員，有了經濟來源，就能名正言順地和他提離婚了。

」

「那媽媽加油！」

我飛快地親了一口我媽的臉。

「啊太可愛了——」

我媽捶頭頓足，捏了捏我的臉。

我忽然想到昨天我爸說的話。

「媽，后天爺爺生日，你不去買禮物嗎？」

「陸重山又不喜歡我，一心一意地想要許逢珍當她兒媳婦。當初不過是因為林家的地位才讓陸誦文娶我。我才不要為這種人花錢呢。

「明天的生日，好像書里寫了一出好戲等著我。」

我媽口里的「書」，我一直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麼。

難道是她天天晚上看的考試的書嗎?

「陸誦文不是讓我當面給許逢珍道歉嗎，那我今晚得好好地準備準備。」

我媽又露出了運籌帷幄的表情。

上一次這樣，隔天就去陸誦文公司鬧了一出戲。

看來明天又有精彩的事要發生了。

好激動。

翌日，我媽來接我放學，手里神秘兮兮地提了一個大袋子。

「媽，那是送給爺爺的禮物嗎？」

「不是。」

我媽搖搖頭，對我神秘地眨眼。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7

我們到了陸家的老宅的時候，門口已經停了好多車。

大多都是豪車。

所以當我們的出租車一出現，顯得格格不入。

「怎麼會有人打車來啊?」

「不會是沒有請柬的，想來投機取巧地進來吧？」

「你別說，還真有這個可能。」

我媽先下車。看到她的臉，周圍的人都驚呆了。

「那不是林悅嗎？」

「還真是。前幾天還去陸家公司鬧了那麼大，今天竟然還敢來參加陸老爺子的生日？」

「林家以前好歹也是有名望的大家族，現在竟然成這個窮酸樣了。也是陸氏心善，換作其他人早就離婚了。」

聽到這些話，我心里覺得難受，握緊我媽的手。

「別怕，咱們又沒做違法犯忌的事。他們愛說就說去唄。」

我媽一點也不在意別人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