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毓媛的眼角飛快掠過一點點亮光，卻只是淡淡地說了聲，“啊，天氣預報沒說有雨。幸虧你來了。”

“走吧。這會兒下得越來越大了！”青嶼說著就往外走。

毓媛跟上他，攥緊了袖口，又問道，“你只帶了一把傘？”

他抿著唇微笑道，“來得太急，隨手拿了一把。”

砰地一聲，天堂傘被撐開，青嶼的右手緊緊握著傘柄，他將傘舉到毓媛頭頂，自己的半個身子都露在傘外，又習慣性地逗她，“別嫌棄了！走吧！這雨估計要下一兩個小時呢。”

毓媛這才往他身旁靠了靠，兩人一起鉆進了夜色中的茫茫雨幕中。

雨滴接二連三地拍打在雨傘上，心臟也不由自主跟隨著這一聲一聲的敲擊跳動著，隨著步履加快，毓媛的肩膀時不時會擦到青嶼的胳膊，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親密接觸，兩個人都各懷心事，內心雀躍不安。

青嶼下意識想去摟她的肩膀，這樣他們就能更近一些，可他還是忍住了。

一陣安靜后，毓媛主動問他，“你說，你是天青色等煙雨的青，你知道，方文山為什麼這麼寫嗎？”

青嶼一陣欣喜，她果然不是完全不解風情，他立即回答，“當然知道，上等的青花瓷，釉色只有在煙雨天才能燒制成。古人無法改變天氣的濕度，所以必須等到煙雨天，才會出現天青色。這是小概率事件，就跟等到喜歡的人一樣難。”

“江南的煙雨，應該和北京不一樣吧？”毓媛似是聽懂了他話里的意思，又似是沒聽懂。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不一樣，北京的雨只能稱作暴雨，像煙霧那樣的細雨，只有在江南常見，因為濕度更高吧。

北方太干了，空氣也不干凈。”青嶼的內心已經越來越興奮，難得他們有共同話題聊。

“那你更喜歡哪個城市？”這還是頭一次，毓媛主動問他這麼多問題。

青嶼高興地侃侃而談道，“有點難選。各有各的好。北京是天子腳下，有文化底蘊，有好吃的烤鴨和炸醬面，杭州有西湖和靈隱寺，有江南的靈動，有山有水，別有一番韻味。”

“那還有別的你喜歡的城市嗎？”毓媛抬眸偷偷瞟了眼他的側臉，他真的長了張讓人討厭不起來的臉，屬于老天賞飯吃的類型。

“西安吧。我爸媽祖籍長安，十三朝古都，也是一個歷史感特別厚重的城市，也有很多特別好吃的小吃，我小時候，我媽就讓我背李白的《長相思》，長相思，在長安。天下長安，長長久久，平平安安，這個地方，風調雨順，人杰地靈，寓意多好。”

毓媛情不自禁夸了他一句，“我發現，你從小語文應該學得很好，詩詞、成語，張口就來。學文是個好的選擇。”

青嶼被表揚得心花怒放，轉頭看了她一眼，四目短暫交匯，似是有某種情愫在暗暗發酵，他笑著問，“你呢？除了學習，沒有別的喜歡的東西了嗎？”

毓媛低頭，想了幾秒，才低沉地說，“我爸媽都是學物理的，我從小也比較死板，除了看書學習，好像也不知道該干點什麼。”

青嶼剛要說什麼，卻發現，不知不覺， 已經走到宿舍門口。

毓媛跳到屋檐下，面朝青嶼，才發現他另一側的衣袖已經濕透了，她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你衣服都濕了，謝謝你送我回來。趕緊回去擦干吧。

”

青嶼依舊撐著傘，站在臺階下，開始不正經地笑，“既然想謝我，請我吃飯吧？”

這一次，毓媛接了他的話茬，她問，“學校附近的外婆家，可以嗎？杭幫菜。”

“只要和你吃，吃什麼都行。”他站在雨里，笑得陽光耀眼，就像是黑夜里的一道光。

“那周日晚上吧。剛好，我想和你好好聊聊。”毓媛微微一笑，轉身回了宿舍。

*現在*

從酒吧回到家，毓媛才問青嶼，“你手上為什麼一直拎著這個蛋糕盒子？”

青嶼挑了挑眉，邊拆盒子邊嬉笑道，“網紅鮑師傅肉松小貝，你肯定沒吃過，得排四個小時隊才能買到。”

毓媛心里一驚，滿懷期待地湊到他眼前，開心地笑，“所以，你是因為買這個才來遲了？”

“對。來，嘗一嘗吧。國外很少有賣這個的。”青嶼將一團子軟軟糯糯的海苔牛肉松小貝遞給毓媛。

她剛要伸手去接，他卻直接將小貝送到她唇邊，她輕輕地咬了一小口，外層的海苔和肉松蓬松酥脆，隨著內里的沙拉醬爆漿而出，口感又有點松軟濕潤，這種不甜不膩的咸香，正是她的最愛。

毓媛連連點頭，臉上的笑就像個滿足的孩子，她拿著那塊肉松小貝，幾口就吃干凈了，心滿意足地說，“很好吃。謝謝你。今天很開心，能認識你的工作伙伴。”

“你開心就好。”青嶼伸出大拇指，輕輕擦了擦她唇角的肉松屑。

在他含情脈脈注視著她，下一秒就要湊上來時，毓媛聳了聳肩， 很快抽離，有點壞地笑道，“不早了。我先去洗澡了。爸爸今天跟我說，讓我們明晚回家吃飯，有事兒要說。

你安排好時間。”

又逃了，什麼時候，她可以對肢體接觸不這麼敏感呢，青嶼在心里琢磨著，哎，真是長路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