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人面前，他就一沙雕畫風，但是，和你同框時，他就莫名地溫順乖巧了許多。”

毓媛歪了歪頭，睜圓了眼睛，懷疑地看著浩然，笑著問，“真的？”

“真的。就正派了許多。我其實很意外，能看到他這一面。我印象里，他從小吊兒郎當的，就跟有多動癥一樣，坐不住，閑不下來。這幾年，也是全國各地旅游，心血來潮背個包就遠足去了，整日不見人影，要多瀟灑有多瀟灑。你看，就連你們結婚了，他說去新疆就去了，也不管家里人是不是對他有意見。”喝了點酒，浩然的話匣子徹底打開了，憋在心里的話，一股腦地往外倒。

“他是活得挺自我的，你說，誰不希望像他那樣自在地活著呢。”毓媛微微嘆了聲氣，話里卻帶著幾分夸獎。

“但總得有個度，這樣活到三十歲可以，總不能一輩子都這樣。以后生孩子了，難道要你喪偶式育兒嗎？還整天往外跑。”浩然痛飲了一大口酒，心里在為嫂子不值。

毓媛被浩然給逗得撲哧一笑，“你怎麼扯這麼遠了，我都沒想那麼多呢。”

“我哥要一天不收心，你就千萬不要生孩子，雖然他是我親堂哥，但是，我堅決站在女性同胞這一邊！”浩然咬牙切齒地表露心意。

毓媛又給浩然倒了一杯酒，倆人竟不知不覺就快喝完一瓶紅酒，酒勁上來了，思緒也開始亂飛，她勾了勾唇，嬉笑道，“我給你講講我們大學時候的事兒吧。”

大三那年五月，一年一度的“校園十佳歌手大賽”如期而至，青嶼毫不費力地殺進十強總決賽。

雖然經歷了外婆家不愉快的談話，但是，沒過幾日，他便滿血復活，又開始鍥而不舍地追著毓媛跑，反反復復地邀請毓媛，叮囑她，一定要去觀看總決賽，因為他準備了兩首特別的歌。

就算是鐵石心腸，面對這樣直擊球的陽光男孩，也總有軟化的瞬間。毓媛心里的銅墻鐵壁在被一點點地敲碎，眼瞅著馬上就要坍塌，命運卻和他們開了一次玩笑。

總決賽那一晚，毓媛低調地坐在了觀眾席最偏僻的角落里，卻是可以清晰看到臺上表演的位置。

第一輪，十進五，青嶼是第六個出場的，他身穿黑色衛衣，藍色牛仔褲，白色球鞋，唱了一首爛大街的華語流行歌曲，《青花瓷》，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歌詞和旋律，卻被他唱出了另一番韻味，伴隨著他低沉的煙嗓，仿佛置身于潑墨山水畫的江南，煙雨繚繞，水霧蒙蒙，一對男女撐著油紙傘慢悠悠地走在石板街上。

毓媛的目光無法從他身上轉移，她想起了那夜，他們在傘下的對話，想起了他的自我介紹，“我是吳青嶼，天青色等煙雨的青。”

原來，他是這麼浪漫的一個人啊，理科生和文科生的世界，果然是有次元壁的。

思緒神游著，曲已終，毓媛聽到青嶼的致謝，“謝謝。選這首歌，是因為覺得歌詞寫得很好，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希望在座的每一位都能等到心儀的那個人。”

毓媛的心像是被細細的銀針扎了兩下，又癢又疼，她不安地捂著心臟的位置，想要阻止它不安分地跳動。

第二輪，五進三，青嶼唱了那首 Words I counldn’t say，前奏剛響起時，毓媛的心就開始顫抖，標準的英式發音縈繞在耳邊，她徹底淪陷，她對英語說得好聽的人，毫無抵抗力…

臺上的那個人是如此耀眼奪目，閃閃發光，擁有蠱惑人心的神奇魅力，內心掙扎著、躊躇著，比賽結果宣布后，毓媛還是鼓起勇氣沖到了后臺，想第一時間告訴他，她來過，她聽懂了。

剛邁到試衣間門口，她便看到青嶼被一群人簇擁著，他的手里還捧著一大束鮮艷欲滴的玫瑰花，他們在熱熱鬧鬧地說笑、調侃著，而她，完全是一個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真是一點懸念都沒有，每年都是你第一，請客請客！”有男生起哄。

“對，連續三年冠軍，必須得請小龍蝦，吃頓大的！”

“好，好，請客好說，謝謝大家支持！”青嶼爽快答應。

“你和物理系那個學霸咋樣了？我剛才可是在臺下看見她了。”有哥們兒好奇地八卦。

“她來了？”青嶼眼角閃過一抹驚喜。

“你當初可是夸下海口，這學期一定追到她，這馬上就期末考試了，我看完全沒戲啊，下學期的早飯有著落了哦！”有人賤兮兮地鬧騰著。

“還沒到最后呢，誰請誰，不一定呢。”青嶼得意地白了那人一眼。

剛邁出去的腳步就這樣收回來了，毓媛情不自禁握緊拳頭，心里像是被捅了一刀，天上地下，轉變就在一念之間，他竟然只是為了一個賭約，原來，她的直覺是對的，他這樣的天之驕子，怎麼可能喜歡她這麼平淡無奇的人呢。

咬了咬唇，毓媛轉身，一個人黯然離開，在心里暗暗發誓，再也不會搭理他。

浩然聽完后，狠狠地拍了拍大腿，怒其不爭地感慨，“我哥真的是，讓人無法評價...關鍵時刻掉鏈子，氣死我了！他知道你那天去了后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