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就從來都沒有出現在你的夢里嗎？”

青嶼好奇不已，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難道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實在是排不上名？

毓媛的心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戳到，她含糊其詞地回，“回國后，沒有。在國外，夢到過。”

“夢到我什麼了？”青嶼有點驚喜和期待地問。

“這個，是不能說的秘密，且聽下回分解。”毓媛嬉笑道。

青嶼的心被撓得直癢癢，他越發摟緊她，無奈又甘之如飴地感慨道，“行吧，今天先放過你。”

話落，他摸索到她的唇，放肆又溫柔地吻了上去。

黑暗讓她害怕，卻給了他們靠近彼此的機會。上帝在關上一扇門的時候，真的會另開一道窗的，只是，我們需要鼓起勇氣找到那扇窗。

次日七點半，毓媛已經坐在院里的會議室，認真聽著吳老和幾個院領導在臺上嚴肅地分析著昨天的大型事故。整個屋里的氣氛都極其寂靜莊嚴，誰都不敢喘粗氣，畢竟，兩個鮮活的生命在昨日嘎然而止。

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安全問題。

領導在上面反復強調著，“希望各位老師引以為戒，上課前，一定要和學生強調實驗安全的重要性，做實驗嚴格遵守操作步驟，一定要細心再細心，不能出任何紕漏，安全永遠是第一位。這樣的事，決不允許發生第二次。從來沒有哪個大學，希望因為這種事情沖上社會新聞的榜首。”

一個小時的安全會議，開得大家都心事重重，每個人頭頂的上方都籠罩著一團烏云，出了會議室，趙靜拽著毓媛小聲嘀咕著，“幸虧我們物理系沒太多易燃易爆炸物品，不然，真是讓人心驚膽戰。

化學系的師生，估計現在都有心理陰影了。哎…生化環材，真是太難了…”

“哎，還是少說兩句吧，待會兒上課，和學生強調一下安全問題…”毓媛匆匆拎著筆記本電腦，快步邁向教學樓的方向。

33. 相看兩不厭（一）

毓媛像往日一樣，打開 ppt 課件，淡淡地掃視了一圈教室，卻沒有立即講課，而是面色凝重地說，“今天上課前，我想先和大家分享一些在國外求學時的感悟。”

幾個正低頭玩手機的學生突然直起身，又期待又緊張地盯著臺上的年輕女老師，楊老師早就成了院里的傳奇人物，長著一張二十歲的臉，卻已經是三十歲的副教授，發了十幾篇 SCI 頂刊，講課也是最清晰易懂的，整個人就寫滿倆字：神奇。

要說不足呢，唯一的一點，大概就是，似有若無的疏離感。明明看上去和顏悅色的，卻總是像隔著一層薄紗，總還是讓人心生敬畏，不敢造次。

都說平時不發火的人，要真動怒了，那肯定是大級別的火山爆發，不容小覷。學生們聯想著昨天的特大新聞，心里擔憂著，難道老師這次要發飆了？

毓媛不緊不慢，擲地有聲地陳述道，“以前，我們在國外的大學做研究，晚上七點后，以及周末，實驗室都是關門的，所有人都不能進學校。學校沒人的時候，是不允許一個人做實驗的。所以，我們不得不養成白天高效工作的習慣，因為每周的工作時間就那麼多，浪費了，就追不回來了。”

頓了頓，換了換氣，毓媛又說，“但是，回國后，我發現大家的習慣不大一樣。

有時候，看似每天在教研室坐到十一點，但有效工作時間并沒有多少，反而把時間壓榨干凈了，大家都疲憊不堪。以前，我其實也不太能理解，為什麼周末國外的好多大學都不開門，但昨天，我突然意識到了。”

“大家應該都看到了新聞，這種事情發生在我們學校，我想，每個人都很心痛，肯定也有不少同學心里都有了陰影，但是，我們無法改變過去，只能從中汲取教訓。不管做實驗還是做別的事，安全永遠都是第一位，而保證安全的前提之一，是專注于眼前的事情，不分心，同時不讓自己過度勞累。”

“學不進去的時候，可以適當放松，壓力大的時候，可以換換腦子，找朋友老師傾訴，千萬不要一個人鉆牛角尖。”

說完，毓媛飛快瞥了眼臺下一張張干凈純真的臉龐，心里祈禱著，希望他們是真聽進去了。

晚上七點，毓媛正在辦公室加班批改作業，青嶼發來微信，“吃過飯了嗎？”

她簡單回，“在學校餐廳吃過了。”

“我本來還想叫你吃點好的呢。”

毓媛皺了皺眉，打了四個字，“你問晚了。”

“不是才七點麼？剛到飯點。”青嶼辯解。

“晚上加班，我就吃得早。你和朋友約飯都是到點了才問嗎？”

青嶼自找臺階下，“大老爺們，都比較隨意，說吃就吃。那我下次早點問。”

毓媛思索了幾秒，才問，“還有別的事兒嗎？”

“你幾點結束？我去接你。”

“九點左右吧。”

“行，九點在你們樓下等你。”

放下手機，毓媛繼續專心工作，沒有仔細琢磨某人今天的反常行為。

事實上，昨晚接到老吳的電話后，青嶼心里莫名冒出一絲危機感，聯想到昨天網上熱火朝天的討論，大家吐槽著生化環材的研究人員有多難，高校老師有多卷，發個 SCI 有多要命，活著有多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