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此時的洛幾天哪還有當初不染凡塵的仙子模樣，渾身血淋淋的，在半空中尖叫扭曲。

「當日失手殺你確為我的過錯，我知你恨我。」梟難目光緊緊鎖定著我，「今天我抽洛九天仙髓向你道歉，也可為你重塑仙體。」

他憎惡地看了眼躍金：「你凡間求生不易，現在隨我回魔域，我可以饒這人不死。」

血滴滴答答落在土地上，我只覺得厭煩。

「梟難，我自認當初對你是有求必應，絕無二心。后來你親手斷了我性命，就當是我識人不清的代價。」

「我并不恨你。我所求的不過是余生安寧，與你永世不見。」

「絕無可能。」梟難似乎發了狠，把洛九天的尸體拋出去，一步步朝我走來，「沉影，你說過的，你就是為我而來的。」

「不過是取你信任的口舌之道罷了。」我捏捏躍金冰涼的手，提著掃帚抵著梟難，「你帶著洛九天的那根骨頭走吧，別弄臟了我菜地。」

遠處有一聲骨哨吹起，是魔域特有的傳訊方式。

梟難任掃帚抵著胸口，也不反抗，只留下一句話很快就離開了：「我還會再來的。」

我看著他消失的背影，心里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數日，梟難就緊跟著我。

躍金嫻熟地把要進門的梟難踢出門外。

梟難也不還手，就鼻青臉腫地站在我面前，似乎想用骨肉計讓我動搖。

梟難眉梢還有前兩天被我用石塊砸出來的血包，固執地看著我：「這世道馬上就要亂了，跟我回去。」

我看著隔壁探頭探腦的王婆和幾個皮孩子的小腦袋，砰一聲把門關上。

躍金黑著臉：「再有下次，我一定滅了他！」

我搓著他的臉：「咱不理他，好不好？」

躍金看了眼黑壓壓的天，語氣有些沉重：「不過他說的沒錯，的確要開始亂了。」

確實，這幾個月村里都沒人出去了，再也聽不到皮孩子們的歡聲笑語。

大家都在加固自己的房屋，曬著稻谷囤糧，村長還在考慮要不要用石頭把村門堵了。

躍金告訴我，上神拿著洛九天得到的心頭血，制成了一件專克魔氣的法器，重新攻打魔界。

梟難為了找到我，上天入地，攪得各界雞犬不寧，更是激化了不少魔域派別的矛盾。

魔族部下不滿，認為是魔尊的失職，這幾日正是混亂時刻。

神魔動輒呼風喚雨，只叫生靈涂炭。所謂凡人，不過是命如草芥罷了。

梟難無暇分身，接連幾天都沒出現。

我整日眉頭緊縮，躍金捏面團小兔哄我開心，私下用積分給我兌換各種道具。

還順便把梟難留給我的信號煙花化成數據。

他笑得輕松：「你的安全最重要。」

8.

「哈哈哈——找到你了！沉影！」

窗外一聲尖嘯，躍金迅速扔了手里的鋤頭，抱著我往后急退。

一團紫色的妖氣在我剛才的落腳點爆炸開來，震得屋頂的瓦塊嘩嘩掉落。

「沉影你怎麼變成凡人了？嘻嘻……殺了你，殺了你阿難就會重新屬于我了！」

躍金護著我，眼里金光閃爍地解析來者的身份。

他語氣有些遲疑：「這個，是洛九天。」

哈？我看著眼前的頭長犄角，遍身鱗片的玩意，實在想象不出來。

躍金快速道：「洛九天離開仙界后找到梟難，梟難將她留下，后被拘禁在魔域深處。

」

「梟難那日抽離她神髓，又將她扔下火淵自生自滅。她不知在下面沾惹了什麼因果，被一個遠古大妖附身了。」

「趁著神魔混戰，她統領著妖族滅了半個人間……」

我盯著眼前這個青面獠牙的怪物，只覺得冤枉。

仙不仙妖不妖，卻還記得要我的命。

我試圖安撫她：「洛、洛九天？梟難現在在魔域呢，我不會與你爭搶的，你去那找他好不好？」

洛九天歪頭，眼神早就不復當年柔美動人，直勾勾看著我。

「殺了你，殺了沉影，奪回梟難，嘻嘻……」

我和躍金面色俱是一沉。

看來這個大妖附身了洛九天，但是繼承了她生前的執念。

換言之，就是不死不休，說不通。

躍金的掌心覆在我的后背，淡白的光暈緩緩凝聚著，包裹著我的身體。

他語氣沉著：「好好保護自己。」

隨機一個閃身，一掌轟在洛九天身上。

紫白的軌跡在地面和半空飛快的閃過。

碎屑和余波從我身邊經過，被光殼叮叮當當地擋回去，不多時，已經出現了幾個不易察覺的裂縫。

我第一次這麼痛恨自己是凡人。

我朝洛九天扔著之前捏的道具卡，掏出梟難的信號煙花，對著天空就是一頓劈里啪啦。

還未略松一口氣，塵煙消散，躍金一張臉慘白，跌落在地。

我慌不迭跑上去接住他，聲音都在發顫：「躍金……你怎麼樣？」

他唇間溢出一口血：「沒事。」

躍進閉了閉眼，全身流光四溢，飛快地修復著他的身體。

洛九天遲鈍地看著掌心的傷痕，不解：「你這招法，我怎麼從未見過？」

我怒視：「冤有頭債有主，你該找的是梟難，與我們何干！」

洛九天聽到梟難名字就開始發瘋，嘶嘶叫著，興奮異常：「梟難！我要梟難！殺了沉影，就有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