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是一名妓女，我十歲時，我娘和一名小廝被捉奸在床，活活打死。

而我卻對著沒有后嗣的大夫人諂媚道，“母親，我沒有這樣的小娘。”

1.

后來，我的嫡母為我定了一樁婚事。

可我的未婚夫卻看上了我的四妹妹，趕在我生辰前來退婚。

我第一次見我的未婚夫，是在十六歲那年的冬天。

大雪漫漫，妙兒特地給我添了件白色狐裘。

隔著幾道門，只見他跪在人來人往的過道上。

手里捧著裝著定親信物的匣子，是來退親的。

“姑娘，他為何要跪？”我的貼身侍女妙兒問我，遞給我一個溫熱的手爐。

親事原本是兩家長輩定的，即使他要退親，稟明了父母來相談，也是不必如此低聲下氣的。

我冷哼一聲，“想必是別有所求吧。”

母親說的沒錯，他長相俊朗，即使跪著也挺直了脊背。

于是我在去大堂的路上，也多瞧了他幾眼。

到了堂上，卻見家人都齊聚一堂，我自然的落座，掃了一眼四周。

父親母親坐在我的上首，其余幾個姊妹姨娘坐在我的下首。

“姑娘，怎麼辦？”阿妙問我，這畢竟是我的親事。

我望向上首的父親，卻見他沒有言語，只對我點點頭，大概是遵從我的意愿。

“月兒，你打算怎麼辦？”母親問我，眼里滿是擔憂。

我淡淡笑了笑，右手不自覺摸了摸頭上插著的新步搖。

這是一朵芍藥，是母親送我的生辰禮物，明日便是我的生辰。

陸宣潤來的真是好時候。

過了明日，我與他的親事就要提上日程了。

可見是趕著來退親的。

“母親，兒想問陸公子幾個問題。

”我對母親道。

她點點頭。

在小廝的帶領下，陸宣潤進了大堂，他又敘述了一遍來意——退親。

“還望李將軍、將軍夫人、二姑娘成全。”他進來時已經將匣子遞給身邊的侍從，拱了拱手，虔誠的說道，將頭埋得很低。

“陸公子，你既然要退我的親，那我有幾個問題還是要問清楚的。”我說著，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

雖然這樣的確有些不禮貌，但總好過陸宣潤跪在雪地逼我退親來得溫和些。

“姑娘請問。”他回答。

“公子今日來我家退親，可稟明了陸大人和陸夫人，他們可首肯了嗎？”

還沒等他回答，我繼續問，“公子今日跪在人來人往的地方，讓眾人都瞧見，是打算跟我家好好商議退親，還是以此逼迫我家不得不答應？”

“我……我已經稟明了父親母親，只是他們還沒有答應，至于……李姑娘真是錯怪我了，我只是心有所屬，這才退親心切，不愿意誤了二姑娘的姻緣，此事……的確是我想得不周全，還望姑娘原諒。”陸宣潤避重就輕的回答著，眼神卻時不時瞟向坐在我下首幾個座位的四妹妹李玉歌。

“的確，這些都無妨，只是陸公子。”我頓了頓，面上仍然帶著笑意，“你與我有親之事滿京城無人不知，若是你今日退了我的親，又娶我的四妹妹進府，或妻或妾，相必我李府都是京城里的笑柄。”

“陸公子是想讓我李家顏面盡失嗎？”

2.

“歌兒，這是怎麼回事？”母親已經聽出來我話里的意思，將茶杯拂到地上。

發出“啪”的一聲，碎片四濺。

四妹妹立刻跪倒在地上，分辨道，“大夫人、二姐姐，我……我與他絕沒有私情！”

“要退親的是我！是我對歌兒一見鐘情，她沒有答應，一切都是我的主張，你們沖我來！”

陸宣潤著急的擋到了四妹妹前面，可我王家家規森嚴，四妹妹只當陸宣潤是洪水猛獸，著急的和他劃清界限。

“大夫人明鑒，我與陸公子清清白白，都是他幾次三番糾纏我，還同我說……說二姐姐兇悍，要退親，我只當他是玩笑話……二姐姐，你知道我的，我是絕不敢的。”四妹妹聲淚俱下為自己辯解，她向來沒什麼主見，我信她沒有私情。

“陸公子，你與我家是世交，臉面上我本不該撕破，只是我四妹妹一個閨閣在室女，你幾次三番糾纏，聽說……還曾深夜翻墻進她院子，你可知道這話傳出去，我四妹妹是要沉塘的。這世俗對女子本就不公，你口口聲聲說你鐘情她，卻將她置于風口浪尖，陸公子，你的鐘情真是金貴的很啊。”

“我只是情難自已，若這件事情傳出去，我一定三媒六聘，一定娶她。”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我會知道這些，但嘴上依舊爭辯著。

“三媒六聘，即使是正妻，她搶了嫡親姐姐的親事，會被人如何非議，你想過嗎？況且，聽聞陸公子多情，家里已經有了好幾個通房外室，你想娶我妹妹，不如問問她的意見？”

“你……你……怎麼會知道？”陸宣潤有些惱羞成怒，他在外置了宅子，將這事情瞞的嚴嚴實實，連他父親母親都不知道。

“歌兒，你說。”母親一言，嚇得四妹妹癱倒在地。

“大夫人，歌兒不愿意。”她早與上進的表哥定了親，本也不是不愿意的。

“陸公子，你聽見了，我家四妹妹不愿意，至于退親的事情，我同意了。

陸公子我李合月高攀不上，看在陸大人和陸夫人的面上，此事就此了結，望你從今以后不要再來糾纏我李家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