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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表叔畫新妝》第4章

不僅曹沁這麼以為,在場的其他人也都覺得阿漁肯定要哭了。

大房這邊,阿漁的庶姐曹溋一臉擔憂地看著阿漁,嘴角卻掠過一抹轉瞬即逝的笑。

阿漁的嫡次兄曹炯最不耐煩看庶妹的哭相了,冷哼一聲,扭過了頭。

但阿漁沒有哭。

以前她確實很怕趙氏的冷眼冷語,可經歷過家破人亡,此時此刻,阿漁居然覺得趙氏都變得和藹可親了,趙氏的表情越嚴厲,趙氏的話語越刻薄,就越說明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有人來騙她,而是曹家眾人真的都回來了。

“二嬸母教訓的是,阿漁以后再也不敢了。”阿漁誠心誠意地欠身,仔細觀察,她的臉上沒有委屈,只有欣慰。

趙氏等人俱是一愣。

三夫人徐氏最先回神,見趙氏只顧驚訝忘了免晚輩的禮,她溫聲道:“阿漁知錯就好,快落座吧。”

阿漁抬頭,見到徐氏,立即就想到了徐潛。

徐氏乃徐潛的堂姐。

在曹家,除了母親,徐氏待阿漁最為慈愛和善,眼下有了徐潛那層關系,阿漁就更加覺得徐氏溫柔可親了。

“謝三嬸母。”朝徐氏笑了笑,阿漁輕步走到曹溋身邊的空位上,坐了下去。

曹溋詫異地打量阿漁,旁邊曹炯也探頭瞅了這個愛哭鼻子的庶妹一眼,結果一歪頭,恰好阿漁也朝他看來。

曹炯愣住,這小丫頭竟然敢偷看他?以前哪次見面她不是低著腦袋生怕見鬼的模樣?對他如此,對哥哥如此,對父親更是如此,仿佛他們爺仨全是兇神惡煞。兩個妹妹都是庶出,但一個把他當鬼懼怕,一個見面就笑,曹炯當然更喜歡愛笑的曹溋。

但不知道為什麼,父親與大哥似乎更偏愛阿漁。

想了太多,等曹炯意識到剛剛阿漁朝她笑了的時候,阿漁已經重新坐直了,正默默地打量其他久別的親人。

曹炯摸摸鼻子,覺得哪里怪怪的。

就在此時,侯府的劉總管派小廝來傳話,說侯爺、世子已經拐進巷子了。

前廳里的眾人不約而同都站了起來。

曹炯直接跑了出去,十六歲的少年郎興奮熱切,長輩們都笑笑,不去管他。

可曹炯之后,另一道身影也不顧規矩沖了過去。

那人正是阿漁。

上輩子阿漁最怕的就是父親曹廷安,因為從她記事起,就聽吳姨娘對母親說了很多父親在戰場上虐殺敵兵、在侯府重罰小廝丫鬟的事,聽得多了,母親越來越怕父親,阿漁只會更怕,怕到連父親的正臉都不敢看。

直到阿漁要談婚論嫁了。

徐恪喜歡阿漁,阿漁也喜歡他,但阿漁只是侯府庶出,徐恪的母親卻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妹妹容華長公主,容華長公主看不上她,堅決不肯同意徐恪來提親。阿漁得知后,憂思成疾,父親來看她,阿漁只是哭,不敢說出真相。

父親審問她身邊的下人,寶蟬替她說了。

父親只問了她一句:“真那麼喜歡徐家老六?”

阿漁當時確實喜歡,除了徐恪誰也不想嫁的那種喜歡。

跟著父親就親自去徐家商量婚事了。

容華長公主還是不愿意,可徐恪的父親、祖母都同意了,這門婚事也就成了。

她出嫁當天,一直被她視為閻王的父親背著她上了花轎,父親還用一種罕見的溫柔聲音囑咐她,但凡受了委屈,盡管告訴他,他會替她做主。

也就是那一刻,阿漁才發現這個父親一點都不可怕。

然而她領悟的太遲了,嫁了人,她一年只有三兩次回娘家的機會,無法彌補父女間錯過的那麼多年,一晃三年過去,父親竟死在了戰場。

子欲養而親不待,阿漁悔得腸子都青了。

淚如雨下,跑到門口時,阿漁已經看不清路了,只見東邊的巷子里有人騎在馬上,不緩不急地行來。

“阿漁,你哭什麼?”曹炯難以置信地看著身邊的庶妹,該哭的時候沒哭,現在父親回家乃大喜,她怎麼哭得那麼兇?若說害怕到想哭,那她躲在后面哭就是,跑前面來哭干什麼?

曹炯真是看不透這個水做成的妹妹了。

阿漁眼里只剩下車隊最前面的那個男人。

身穿紅裙的小姑娘巴巴地站在侯府門口,滿臉都是淚,曹廷安經常見小女兒哭,可這是小女兒第一次抬頭朝他哭,而非遮遮掩掩。

家里出了事?

長腿一夾馬腹,曹廷安脫離車隊,快馬來到了門前。

他還沒下馬,阿漁便沖了過去,哭得可憐極了:“爹爹!”

素來膽小怕他的女兒哭成這樣,曹廷安立即跳下馬,幾個箭步向前,張手就將跑到面前的女兒抱了起來,雖然女兒十一歲了,不再是五六歲的女娃娃,但曹廷安魁梧健壯,十一歲的阿漁趴在他肩頭,與孩童無異。

“爹爹!”阿漁死死地抱著父親的脖子,溫熱的淚水一串串地流到了曹廷安肩頭。

曹廷安輕輕地拍著女兒后背:“沒事沒事,爹爹回來了,阿漁不怕。”

阿漁嗚嗚地哭。

曹廷安動作溫柔,一雙虎眸卻冷如寒潭,目光掃過趙氏等人,他嚴聲問次子:“阿漁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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