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辰神情嘲弄，緩緩起身，「陳幀，你太可怕了。」

這句話不輕不重，卻讓陳幀身下瞬間血崩，大量的血從她腿間滲透出來。

穆辰頭也不回地離開。

陳幀想抓住他的胳膊，「穆辰……你聽我說……」

穆辰猛然將衣袖從她手里抽出，我從沒見過他那樣憤怒決然的神情。

他冷冷看了陳幀一眼，想要說什麼，終究無話可說，決絕離開。

「穆辰！」

陳幀哀切喚了句，從床上翻下地，鮮血滑行。

我躲在門口，目睹了這一切，但我怕她訛我，進門前拿出手機打開攝像，再來到她面前。

「陳幀，我也給過你機會的！」我低著頭看她，「迄今為止，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保留了證據。」

陳幀看著穆辰的方向，肝腸寸斷地喊他名字。

「是不是很疼？」

我彎下腰，盯著她的雙眼，一字一頓，「忍著！」

陳幀忽然抬頭看我，滿眼憎恨翻涌，瘋狂濃烈。

「都是你害的！是你!」

她憤恨抓起地上掉落的水果刀，狠狠捅進了我的腹部。

我驚愕萬分，她拔出刀，鮮血噴灑一地，再一次捅來。

13

我捂住腹部，趕來的護士搶身按住她，奪走她手里的刀。

「賤人！我要殺了你！都是你害的！都是你！我什麼都沒有了！你把穆辰還給我！」

陳幀惡狠狠咬住了我的胳膊，硬生生撕下一塊肉來。

我痛到昏厥，巨大的晚.晚.吖悲哀籠罩了我，眼淚怎麼都止不住。

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樣純粹的惡人，永不知悔改。

仿佛這個人不死，一切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她會永遠記恨我，報復我，永不休止。

醒來時，我在醫院病床上。

我哥憔悴的望著我。

沈揚在外地出差，聽說我出事了，匆匆趕來。

他看見我醒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教訓。

「電話不接，短信不回，怎麼樣？把自己玩廢了吧！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我不想說話，只覺得后怕。

我躺在病床上做完了筆錄。

陳幀父母趕來，連續兩天跪在我床前，希望我能簽合解書，放過他們的女兒。

她們再也沒有曾經的蠻橫無理，自私自利。

為了她們的女兒，她們卑躬屈膝，痛哭著求我原諒。

我想起我媽曾經也這樣跪在證人面前，求對方出庭作證。

那種卑微無助感，至今記憶猶新。

「陳幀現在真的知道錯了。」陳母抹著眼淚，「學校現在讓她退學，她的學業已經毀了，如果再去坐牢，她的人生也就毀了……求求你原諒她吧，給她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我說：「你不記得你說過我什麼嗎？說過我媽媽什麼嗎？我們一家子惹不起你們。」

她曾經辱罵過我媽的話，還在清晰的回蕩在耳邊。

陳母開始抽自己耳光，「是我的錯，沒教好女兒，我向你們全家道歉！之前是我糊涂，我沒素質，我亂說話。對不起……幀幀這麼慘了，求你給她一次贖罪的機會吧！」

她把臉都抽腫了。

我始終沒有松口。

只要我不簽合解書，陳幀必然坐牢。

在我住院第三天的時候，穆辰來了。

雖然難以啟齒，但他還是說了。

「陳畫，看在大家朋友一場的份上，放過她吧。」

導師和同學們也來了，都是來勸我簽合解書的。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止不住地掉眼淚，我放過她，誰來放過我呢。

「你也想讓我簽合解書，是嗎？」

「她已經受到應有的懲罰了。」

「好，我簽。」

我拿過筆，認認真真寫下合解書，字字血淚，記錄她對我的所有霸凌，字跡力透紙背。

眼淚大顆大顆的掉，砸濕了紙張。

寫著寫著，前塵往事便紛至沓來。

我忽然將諒解書撕了個粉碎……

我拿出一張張照片，那是我大二那年被人拍下的私密照。

又拿出她毆打我，敲詐勒索的照片，還有我爸媽的火化證明，那一堆的罪惡資料堆在被子上。

我流著淚望向穆辰，「如果是你，你能簽嗎？」

他的表情有些深重的悲哀。

我又看向病床前的老師們，「如果是你們，你們能簽嗎？」

我搖頭，「我不原諒！絕不！！」

……

陳幀的過去被人扒了出來。

校園論壇上她高中惹得那場官司，害得那個叫周延的女孩兒家破人亡，她劣跡斑斑的過去，全都被掛了出來。

就連她假名媛，搞校園貸的信息也被曝光。

她曾晚.晚.吖經施予別人的痛苦，如今千倍萬倍還之于她，隱私暴露的血肉分離，百口莫辯的痛苦無力，家人被千夫所指謾罵霸凌，她如今怕是都要經歷一遍了。

證據鏈形成了閉合，陳幀被批準逮捕。

境外瘋傳的艷照，經調查，也是她本人指使的。

不知道誰泄露了她家地址，導致她家的房子被人潑油漆，還有網友給她家送花圈，陳幀父母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迅速搬離了住處，人間蒸發。

我告訴穆辰，那晚，我們什麼都沒發生。

我最后一次見他，他的眼里是沒有光的。

研究生順利畢業，我就離開了這座城市。

偶爾聽沈揚提起穆辰，他好像又談了新的女友。

一場刻骨銘心的復仇，終究是三敗俱傷。

沒有輸贏，只有心底永遠剜不去的傷疤。

我的心平靜了……

他們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