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急匆匆趕到警局，卻看見。

孫翹縮成一團，乖巧地趴在他腿上睡覺。

身上蓋著他的外套，睡得很甜。

陸延低頭看著她，周遭一切都被他漠視。

包括我。

「是陸延的家屬嗎？他為了他女朋友把人打進了醫院……」身側的警察的話，讓這荒唐一幕的戲劇性達到巔峰。

我的心，終于后知后覺地揪在了一起。

陸延猛地站起，任由孫翹磕倒在地上。

「老婆。」他可憐兮兮地拽著我的手腕。

又煩又兇地看向警察，「我瞎啊？看上那個女的？」

陸延的態度，又讓他被警察拖過去教育。

我看著紅著眼坐在地上的孫翹，她說：「徐郁年，他對我的特別，你不會沒有看出來吧？」

「有多特別？」我走近她，踩著她捏住陸延衣服的手指。

她痛得大叫。

陸延看到了，拉住想來查看的警察，繼續扯皮。

我笑：「就這麼特別？」

被警察訓完話的陸延，摟著我準備走。

孫翹用那只被我踩得紅腫的手，將衣服遞給他。

眼睛里都是淚水：「陸延，你的外套。」

他臉色很差：「臟死了，不要。」

這樣的壞心情，一直持續到我送他回家。

「就一件衣服。」我安慰，打算幫他重新買。

偏頭，卻看到他在回微信。

語音轉文字：「陸延，我的手好疼。」

「我老婆踩你，你就樂吧。」

那時，我發現，他的眉眼全都是笑意。

他又回：「畢竟是我老婆踩的，晚點我安排人帶你去醫院查一下，別賴我老婆頭上。」

語音轉文字：「你不能陪我嗎？」

陸延嗤笑了一聲，似不屑，又似愉悅：「臉真大。」

3

度假酒店在山上。

雨大到開車根本看不見前方。

我將車停靠在路邊，掏出一根煙。

「等雨小點，送你回家。」一點點火星，讓我似乎暖和了些。

陸延臉色也沒剛剛那麼慘白了。

「年年要不要把衣服脫了，穿在身上不難受嗎？」他看向我的神情帶著笑意，似乎又想和以前一樣把事情揭過。

怪不得男孩子都那麼喜歡談姐姐呢。

我比陸延大四歲。

情緒穩定不黏人，對他態度雖然隨意，卻又溫柔。

幾乎不會有和他置氣的時候。

更不提斤斤計較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我也笑了起來：「陸延，咱倆都談兩年了，連個覺都沒睡成功過，證明什麼，證明孫翹真他媽是你命定的女主角，你得為她守身如玉，懂不？」

一口煙輕輕吐在他臉上。

煙霧繚繞間，水汽氤氳里，他精美似琉璃。

陸延抬手揮開煙霧，偏開臉，笑意極淡，沒說話。

雨突然小了一點。

我掐滅煙，發動引擎。

隱約聽見身邊略帶哽咽的聲音。

他說：「我他媽信個鬼。」

本來我也不想信的。

車開得不快不慢。

剛到陸延家門口，雨徹底停了。

陸延的電話響了。

「市三院，請問是孫翹的家屬嗎？她發生了車禍需要手術……」

非常荒謬的是，陸延的臉色瞬間刷白。

他薄唇微顫，看向我：「姐，車借我用一下。」

說著，他就開門將我從駕駛座拖了出來。

完全沒有征得我同意的意思。

我踉蹌地站在陸延家門口，看著絕塵而去的跑車，只剩下車尾燈的紅。

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得心里有點悶。

像被濕紙巾蒙住，喘不過氣。

陸延，從來沒叫過我姐姐。

他說：「年下不叫姐，我想干什麼年年還不知道？」

我可去他媽的姐姐。

走到陸延家門口，摁門鈴。

可視門鈴里，傳來一道清冷的男聲：「徐郁年？」

「開門，別廢話，讓我洗把澡。」

沒多時，男人出來開門。

他穿著家居灰色長褲，白色短袖。

禁欲的氣質還是撲面而來。

陸延的小叔叔，陸尋禮。

他上下掃了我一眼，輕嘲：「和陸延玩什麼把戲，搞成這副鬼樣子。」

我接過他手里的毛巾，徑直往屋里走。

陸尋禮的房門是開著的，索性進去沖了趟熱水澡。

裹著寬大的浴袍出來。

陸尋禮坐在沙發里，桌邊放了碗熱姜湯。

在我喝姜湯的時候，能明顯感受到，來自他目光的巡視。

相當具有侵略性。

「看什麼？」我擱下空碗，低頭瞥他。

「凌晨三點濕身來我家敲門，進我房間洗澡，還穿我的浴袍。你覺得我在看什麼，徐郁年？」

我和陸尋禮一樣大。

從小到大，我一直第二，都是因為他。

大學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特地問了他報考的學校，選了他對面的 T 大。

從此以后四年，陸尋禮沒主動和我說過一句話。

但我終于體驗了一把穩坐第一的感覺。

陸延追我追得那麼辛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不想喊陸尋禮叔叔。

我伸手挑了挑陸尋禮的下巴，笑道：「我管你看什麼，我現在可煩透你們家人了。不過你現在這樣子怎麼看起那麼，嬌妻？」

「等著我睡你？」

陸尋禮的長睫微微斂下，喉結上下滾動，聲音頗啞：「我可是你叔叔呢，徐郁年。」

「叔你媽。」

憋下去的火氣，嗖一下被點燃。

鬼使神差，我掐住陸尋禮的下巴吻了下去。

令人疑惑的是，他完全沒有任何掙扎。

似乎早就等待著，蟄伏著。

陸尋禮掐著我的腰，將我拉坐在他的腿上。

他修長的手插進我濕漉漉的長發里，輕輕摩擦著我的頭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