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遠點。」

他說。

趙啟然臉上的笑僵住了，他眼角跳了跳，一眨不眨地盯著老板，眸色陰沉得嚇人。

「你是誰，哦，你是帶她來的男人，你為什麼要出來，是她撞了我，你要講道理的。」

「道理？」

老板上前一步，他高出趙啟然一個頭，目光冷然地睨著他。

「我為什麼要跟你講道理？」

趙啟然臉上的笑徹底掛不住了。

許是因為過于憤怒，卻又想維持對外溫文爾雅的形象，他的面目變得扭曲起來，看起來甚至有幾分猙獰。

出口的話帶著些嘲諷：「你以為你是誰。」

老板皺了眉，像看垃圾一樣看著他，一抬手，不知從何時起候在一旁的經理忙走上前來。

「周總。」

「粵尚現在什麼人都能放進來了？」

經理神色一緊：「抱歉周總，是我們的失職。」

老板轉頭握住我的手，輕聲詢問:「走嗎？」

我點點頭。

趙啟然聞言還想沖過來，被經理帶人攔在了一旁。

「這位先生，請問您有預約嗎。」

我回過頭，看著趙啟然被圍在中間的身影，他死死地盯著我，嘴唇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什麼。

我笑了笑，側身對他豎了兩個中指。

「去死吧，臭傻逼。」

24

上了車，窗外燈影閃動，明明滅滅地落在老板臉上，立體又深邃。

我回想著老板剛才突然出現的帥氣英姿，臉一點點燙了起來。

他就那麼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和平時的悶騷完全不同，突然就……

突然？

我思緒一頓，有些卡殼的腦子慢慢開始運轉。

我和趙啟然是在 T 字型的走廊起得爭執，被他堵在轉角的時候，身后是大門，左右兩側都是連廊。

按理說老板不管從哪一側走來我都能看見，可他突然就出現在了趙啟然身后。

我仔細回想著。

沒錯，就是突然。

所以這是為什麼？

「剛才那個是你認識的人嗎。」

老板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抬起頭，慢慢移開視線。

「認識。」

「他是個人渣。」

25

你知道煤氣燈效應嗎？

這是一種心理操縱形式。

它會發生在各種關系之間，比如伴侶間、工作上下級間，通常是一個人或者一個團體，通過隱蔽的方式讓受害者逐漸懷疑自己，使其質疑自己的記憶力、感知力或判斷力。

最終結果是讓被害者產生認知失調或是其他變化，比如自尊水平下降等，同時會對這種認知深信不疑，無法自拔。

26

大三那年，趙啟然考上了我們學院的研究生。

他待人處世自有一套方式，很快便在學院里立下了腳跟。

我和他開始有接觸是在綜測評級的時候。

我是小院學生會管理事務部的主席，他是那屆研究生的班長。

學院里并沒有設立研究生以上的學生會，因為工作上的對接需要，我主動去加了他的微信。

剛開始一切都很正常。

他能在學院里那麼有人氣自然也有自己的優勢。

人長得算是不錯，對人也謙遜，專業成績優異，很討教授喜歡。

后來事情慢慢開始變得不對。

認識三天后，趙啟然開始對我展開追求。

在我明確拒絕后，他依然時不時地借著工作之由約我見面。

明里暗里的一些肢體接觸也都被我不動聲色地化解。

趙啟然對我的態度便慢慢冷了下來，我以為這件事就會慢慢過去。

直到一輪綜測成績出來，我在班長群里發消息通知各班長，將成績表發到各班級群，對成績有疑問和質疑的盡快聯系事務部解決。

成績校對這件事做起來又雜又密，哪怕是 0.1 分的差距也總會有學生揪住不放。

那段時間我忙得焦頭爛額。

三天后，最終成績表敲定。

可等到公示的時候，研一的幾個學長學姐突然找到事務部的干事，說他們給出的成績單有問題。

綜測評定會影響優秀畢業生的選拔，商討無果后，這件事最后鬧到了導員那里。

我到的時候，正聽見有人在辦公室內大聲質問。

「那你們第一次成績表出來的時候為什麼不通知我們確認？」

「什麼？」

我皺著眉推門進屋。

這才知道，趙啟然根本沒把成績表發在群里。

問他的時候，他神色淡淡。

「哦，是嗎，你發在大群里了？

「我那幾天在跟組，太忙了，沒時間看消息。」

他抬眼看我：「這種事你為什麼不私下挨個通知各班長，就只在大群里發了個籠統的通知，你就是這樣做主席的嗎。」

我氣笑了。

「不好意思學長，你要知道其他各班班長都已經通知到位了，現在只有研一班沒接到通知耽誤了……

「我剛才去群里翻了一下。」

他徑直打斷我的話，拿出手機找著什麼。

「你那天發完通知后還弄了個接龍，我沒有在接龍隊伍里吧。

「那天你看見了為什麼不來私下找我通知一聲，你找了我，我難道還能不發嗎？」

我一愣，被他這種惡人先告狀的行為搞得一時語塞。

趙啟然緊接著開口：「難不成是因為我之前追了你幾天，你就這樣跟我避起嫌來了，沒必要吧。」

他像是循循善誘的長輩開口教育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