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怕？」

老板久久地看著我，眼中似有波光流轉。

他搖搖頭，笑了。

「沒事，你上樓吧，明天見。」

我回到家，被癱在客廳地毯上，神情萎靡的周舟嚇了一跳。

「你出差回來了？怎麼沒回家？」

「家人，你都不知道我這幾天經歷了什麼……」

我想起老板口中隸屬于妖管局的沈總監，看向地毯上天不怕地不怕只怕牛鬼蛇神妖魔鬼怪的周女士。

「呃……我可能知道一點。」

周舟搖搖頭，眼神空洞。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的世界觀受到了多大的沖擊。我現在懷疑一切，我合理懷疑地球其實就是個牛子，太陽和月亮就是它的旦，要不然他仨為什麼天天在一起。」

「你有病吧？」

「你不懂，你不懂我現在有多想死。」

「真的嗎？」

我拿出手機，點開相冊里的一張戶型圖放在她面前。

「那你能不能去這里死啊，我一年前就看中了這套房子，到時候你去里面死一死，我再去跟銷售殺殺價，殺價的錢就當你給我的喬遷費了，咱倆還能再續前緣，你覺得怎麼樣？」

「……你有病啊。」

等和周舟交流之后，我倆的震驚程度又上一層樓。

「沈總監還能抓鬼？」

「周老板是只貓？」

彼此都沉默了。

40

周舟嘆口氣。

「你說有鬼就算了，它為什麼要出來嚇人呢？趁著不用受法律的制裁，把像趙啟然那樣的爛人一波帶走不好嗎。」

拉著我聊到下午，她被沈總監一通電話叫回了家。

到了晚上睡覺的時間，老板的電話準時打來。

或許是知道了老板的秘密，那種一個人毫無保留地將自己展示在你面前的感覺，似乎真的能一下子拉近兩人間的距離。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

早上醒來的時候，老板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來。

「醒了。」

我迷迷糊糊應了聲。

老板笑了下。

「醒醒神就起床吧，一會公司見。」

那時候我還沒意識到這句話的意思。

到了公司，打完卡進門，隔壁同事笑意盈盈地迎上來。

「小蘇來啦。」

我被她這突然的熱情搞得一時摸不清頭腦，笑呵呵地點頭客套了下。

「今早上一來我就看見你桌子上趴了只大貓，周舟說那是你家的，好帥啊，能借我抱抱不？」

貓？

我一愣，扭頭看去。

只見不遠處，周舟正面色復雜地看著趴在我工位上甩著尾巴的緬因貓。

老板？

41

「你什麼時候買的貓呀？」

「啊？」

我回過神，和老板大眼對小眼。

「呃，就前段時間。」

「怎麼直接買的大貓啊，我能抱抱它嗎？」

嚇了一跳。

「那個，它可能有點怕生。」

「這樣啊。」

同事有些失望地坐回去。

我趁著沒人注意，把頭湊到老板面前，小心翼翼地壓低聲音。

「老……福福，你怎麼……你怎麼變成這樣來公司了。」

老板貓耳一抖，翻身露出柔軟的肚皮。

【這個樣子可以在公司一直陪著你。】

老板的聲音清晰在耳邊響起。

我一個激靈坐直身子。

周圍的人仍在忙著手里的工作，似乎除了我之外并沒有人聽到這句話。

「是你在說話嗎？老板？」

【嗯。】

「他們都聽不見？」

【只有你和沈承安能聽見。】

我哩個豆。

傳音入耳！

我眼睛一亮。

「那老板，我不出聲的話你知不知道我想說什麼？」

老板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我是妖不是神，還沒能神通廣大到那種地步。】

「好吧。」

「咚」一聲，沈總監猛地推開門從辦公室走出來。

眉宇間一片郁氣。

他看過來。

確切地說，是看向我腿上的老板。

「很吵。」

【哦，是嗎？】

老板動了動耳朵。

【那你辭職吧。】

42

到了下班時間，老板蹭了蹭我的手。

【我開了車過來，一會送你回家。】

我點點頭，收拾好東西去跟周舟告別。

周舟面色復雜，趁著沒人注意，對著老板鞠了一躬。

「您走好。」

我嘴角抽抽。

「……你丫不會說話就閉嘴。」

下了地庫，老板從我懷里跳下來，落地的一瞬間變成了西裝革履的模樣。

哪怕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但再次看到這一幕，我還是忍不住瞪了下眼睛。

對于送我回家這件事，老板顯然已經輕車熟路了。

這段時間下來，我家小區門口的保安看見了車都不再多問，直接就給開了門。

停好車后，我經常投喂的一只流浪貓從單元門口的草叢里鉆了出來。

看到我，它高翹著尾巴邊叫邊跑過來，蹭著我的褲腳來回轉著圈。

有段時間沒有見到它，我有些驚喜地蹲下身，撓了撓它的下巴。

小貓喉嚨發出「呼嚕嚕」的聲音，舒坦地瞇起眼。

老板靜靜看了會。

「看來你真的很喜歡貓。」

「對啊。」我下意識回道：「尤其是那種讓人拍屁股擼肚子的，那種簡直是貓中仙……」

話到一半，我愣住了。

腦海里依稀閃過我不停拍福福屁股的畫面。

啊……啊啊啊啊啊！

遲來的羞恥感鋪天蓋地。

貓變成人的震撼太過強烈，以至于我在更重的刺激下，甚至忘了我對當時身為福福的老板究竟做了什麼樣的事。

想起之前我對福福又親又抱的畫面，我痛苦地癟著臉，只覺得老板不經意間的目光都像火燒一樣烙在皮膚上。

「老，老板。」

「嗯。」

「對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