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

我答得隨意，從行李箱拿出衣服換好。

「一般人被逼上絕路勢必還會反撲，我們等就好了。」

果然，還沒到下午，就有另一個詞條上了熱搜。

詞條內容是：#沈歲精神疾病#

熱評第一：【恕我直言……看了這兩條視頻，只有我覺得，沈歲精神出問題了嗎？】

菜菜看著這條微博，今天首次罵出一句臟話。

我毫不意外。

是了，這才對。

【我也覺得，沈歲的精神狀態好恐怖……】

【這有什麼嚇人的？演我精神狀態罷了。這種環境下哪有不瘋的？】

【拜托這不只是瘋的問題了吧？你想瘋但是你真的會瘋嗎？你不會吧？但是她就真的發瘋了。】

【精神病人殺人的時候你們又說他們憑什麼不判死刑。女明星這個狀態真的做過精神鑒定嗎？真的精神健康嗎？如果確實是精神病人，那她不需要監護人嗎？】

【對啊，誰在鏡頭前會那麼不體面……現在再看之前直播的 CUT 突然覺得不好笑了。】

話說到這，許多自媒體博主紛紛出來。

他們將我在直播時嘴炮的話剪輯到一起。

再加上之前我在電影首映禮上發的瘋。

加一點花字，加一點特效和音樂，我就物理意義上的發瘋徹底變成了病理意義上的精神病。

我劃著這個話題下的輿論，唇邊勾出笑意。

太陽底下無新鮮事，污蔑女性的方法自古以來離不開這兩個套路。

一個，就是蕩婦羞辱，造她黃謠。

一個，就是說她瘋了。

大街上，對女性動手的男性如果說這是自己老婆，她有精神病，至少會勸退 99% 的路人。

山區里，說被拐進去想要逃脫的女性瘋了，大多都能騙過外來游客。

這兩種方法，都教人無法自證，都非常惡毒。

只可惜，我不會有任何事。

而顧楠楠也最好做好準備，被我反撲。

15

菜菜開始聯系王總批預算讓營銷號刪帖。

但王總那邊果然開始裝傻充愣，話里話外說如果我太累可以去養病。

菜菜氣得摔了手機。

而在此時，我已經架好了手機支架和燈光。

菜菜看著我的動作，眼睛亮晶晶：「沈歲姐，我總覺得你有后招。」

「我當然有。」

我沒準備錄視頻，而是直接開了直播。

眾人本就在盯著我。

此刻看我開了直播，全都涌入了我的直播間。

不出兩分鐘，直播間的流量就破了千萬。

我自然覺得。

直播間人越多越好。

接下來，輪到我登臺了。

我對著鏡頭，吐字清晰：

「聽說有人說我發瘋了，我就想來說兩句。

「大家有沒有覺得，毀了一個女性，好像有兩件事就夠了。

「要麼去造她黃謠，要麼就說她瘋了。

「這是對女性最原始也是最有用的污蔑與馴化方式。

「離婚、被出軌、感情失敗等桃色新聞總能蓋過她的作品和成就；隨便說一個女性瘋了就能合理化一個男性的行為，憑什麼？」

我停頓一下，話趕得很密。

「我是沈家最不受寵的女兒，自我母親去世后，我從小到大吃穿住用只能維持溫飽。

「長大后眼瞎愛上一個人，我以為他能救我于水火。

「我爸看中他家家產，于是我唯一的價值就是跟他聯姻。

「我原以為結婚后一切都會好，卻發現他只把我當替身，跟我結婚后也依舊帶著……顧小姐招搖過市。

「有人可能從這里得出結論：男人靠不住，但我得出的結論卻不只這些——你們看，我將我丈夫和顧小姐的事曝光后，他有出來說一句話嗎？沒有，他對顧小姐可能有感情，但這份感情絕對不能傷及他自己的核心利益。

對他來說，重要的不是白月光，而是年少時的求而不得。求得了就不珍貴了。女性對他們來說從來只是玩物，最好能為他斗得你死我活來滿足他的虛榮心。金錢、權柄才是他們畢生追求的所有。

「如果我想要跟他平等對話，如果我不想離開這一個又迎來下一個，那我唯有站在比他們更高的位置。

「我要掌握使男人感到恐懼的權力，要獲得足以讓男人不敢造次的地位，因為無數個例子告訴我們，跟他們講理講不服，只能打服。

「只有打服，他們才會去尊重我，我才能有真正上桌和他們平等對話的機會——」

我話音一轉，眼淚隨即流下。

「但這只是我的理想狀態。因為我現在能做到的，只有裝瘋賣傻。」

上千萬人的直播間。

彈幕罕見地靜了一瞬。

我停頓一秒。

又開始道：「有人會為了養家沖人點頭哈腰伏低做小，有人會為了一單可觀的收入喝酒喝到胃穿孔，每個人都有太多辛酸與不為人知的一刻，我也一樣。

「我無法撼動擋在我前面的山，因為我始終孤身一人。

「如果裝瘋賣傻能將我從糟糕、向下的環境中救出來。那裝瘋賣傻就不丟人。

「因為我知道，想要對抗運行了上千年的游戲規則，就要做好被扒皮抽筋的準備。

「有的人覺得太痛，就放棄了；麻木不痛，可我不想麻木。

「很遺憾顧小姐會為了擁有一個男人如此傷及和她處于同一處境下的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