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了最愛之人的劍下。

他用腳踹開了我還尚有一絲氣息的破敗身軀。

他道我心思不純，滿手鮮血，配不上站在他身邊。

旁邊那女子抱著個一歲的奶娃娃，滿臉幸福地依偎在他懷中。

我躺在血泊里，嘶啞地笑了，笑自己瞎了眼，葬送了真心。

好在上天憐憫我，讓我重來這一遭。

時間倒流。

他人對我所行之惡，我必全數奉還！

1.

今日是我與江照行成婚整一年的日子。

也是我重生的第一天。

當時，我進了廚房，忙前忙后，折騰了好幾個時辰，手燙出了水泡，還裂了幾個血口子。

最后，才整整齊齊地把二十八道菜肴給擺上了圓桌。

可他回來的時候，又帶了位女子。

我心里數著，這是已經是第九位小娘子了。

但是沒有多問，因為先前的八位女子皆是他用來拉攏官家人心的棋子罷了。

何況這還是個九品小官家里出來的庶女，不足為懼。

那時的我，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兩年后會慘死在這他們手中。

「夫人，夫人？」

燕子喊醒了我，那滋滋往外噴濺的油水已經淋到了我的手上。

我放下鍋勺，把炒糊了的菜都丟進了渣斗中。

出了廚房，我喚來了后院的八房姨娘一同用膳。

「夫人，這不是要給大人做的嗎？我們……」

「你們快吃，都是我的一片心意。」

酒足飯飽后，我正拉著那幾房姨娘坐在正廳桌旁，磕著瓜子聊得火熱。

見他回來，我立刻起身恭迎。

「大人，今日回來的好早呀。」

平日里，府里的其他姨娘與我形同陌路，互不相干。

江照行滿臉疑惑的神情被我盡收眼底，我沒有理會他，而是拉住了他身后云秀的手。

「欸？新來的妹妹啊，快來我身邊坐坐。」

云秀沒想到我如此熱情，不知如何回應，只能任由著我拉了過去。

「大人，這是哪家的妹妹呀，瞧著真水靈！」

「小女子是司書家二女兒云秀，夫人謬贊了。」

她不敢與我同坐，只是站在一旁。

此前我沒好好在意過此女子，現在看來，人倒是不卑不亢，舉止得體。

江照行被我晾在一旁，他看云秀站我身側，滿臉小雛兒乖巧聽話的模樣，臉上便閃過一抹焦急不安的神色。

還沒怎樣他就心疼了，真不愧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的美嬌娘。

下一秒，我轉身一個巴掌刮到了她的臉上。

清脆的聲響和微微發疼的手掌，都讓我感到無比爽快。

她發髻上別著的紅玉簪子被我打落到地上，幾縷發絲垂落到雙頰側邊。

顯得楚楚可憐。

這個簪子是我之前看上的，江照行真夠大膽，拿我看上的東西送給其他女子，還當著我的面戴著。

「齊氏，你干什麼！」

江照行立刻上前，把眼眶微紅，噙著熱淚的云秀給摟進了懷里。

別這麼快露餡啊，好戲還沒正式上演呢!

「我剛剛喚的是大人，當家主母和家主說話，云娘子為何如此沒有禮數搶著開口。」

江照行似乎沉不住氣，氣得耳根通紅，還想開口斥責，卻被云秀攔了下來。

她推開了江照行，直接跪在了我面前。

「夫人，錯都在我，妾身愿受家法以儆效尤！」

「好！那便……」

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思忖片刻才發話：

「念你剛入府，不懂規矩，便從輕發落，禁足半月，抄寫家規百遍即可。」

「是！」

真能忍，還沉得住氣。

難怪能不出任何臟手，就靠著別人筑起的人肉梯子爬上高位。

看來還不能小瞧了這個女人。

「既然知錯，那就起來吧。」

江照行將她扶起，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態度有些過激，便解釋：

「為夫只是，不想夫人動怒，氣壞了也對身體不好。」

「我知道，我和大人同心，只是祖宗立下的家規也是要守著的，大人的后院和睦了，仕途才能更加順暢。」

他點了點頭，走到我身邊，假模假式地牽起我的手，體貼地讓我別那麼辛勞。

呸！我在心里唾棄，被他牽著的手如同抹了那茅廁的爛泥一般。

令人作嘔。

2.

在云秀禁足的這段日子。

江照行為了討好我，一直往我院子里送東西。

不是金絲枕棉，就是綾羅綢緞。

時不時就來房中叨擾，說是要多花些時間陪陪我。

對于他這樣的諂媚行為，我曾經覺得幸福無比。

現在便如同吞了蒼蠅一般惡心。

其他幾房姨娘，聰明點的早已知道自己的處境，對江照行來說，她們只是隨時能夠踢開的石子兒。

我又何嘗不是，只是我這枚石子兒更大，想要踩上來需要他付出更大的代價罷了。

「夫人，既然知道江照行在意的是那女人，為何不直接和離，以你的身份不怕找不到更好的。」

「我的目的，從來不只是全身而退。」

與我說話的，是府里的第一任姨娘何子君，聰慧明朗，這幾日我與她交談甚多。

若是她能站在我這一側，我又能多幾分信心。

晚膳過后，我聽著門外急促的腳步聲，便知道。

江照行又來了。

身后還跟著個云秀。

我還未說什麼話，她便面色蒼白地跪在了我的門前，身體像紙片似的跟著風搖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