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婆婆活了大半輩子，一眼就看出眼前人跟自家灣灣不是一類人。

以前發生過什麼她也隱約猜得出來，無非是情字傷人。

既然如此，眼前這人，就沒資格再沾染她的灣灣。

程景肆此時此刻才知道夏晚星這一年來經歷過什麼，哪怕眼前老人沒說的很明白，他也能從那幾個形容詞里聽出來。

什麼鉆心之痛痛徹心扉，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程景肆終究是沒說什麼，往后退了一步：“老人家，抱歉，是我魯莽了。”

店里，夏晚星也沒從這突然的驚嚇中回過神來。

她沉默至極，耳邊的嗡鳴再度響起，抓著趙向南的手越來越緊。

趙向南立刻就發現了不對，他將人攬在懷里：“灣灣，別怕，我在這里。”

可夏晚星的情況實在是太差，他能感覺到她身體的冰涼。

趙向南沒多想，抱起夏晚星朝外沖去。

一出門便撞上回來的徐婆婆。

見這陣仗，老人嚇得都要坐在地上：“怎麼了，灣灣又發病了？”

趙向南點點頭，朝自己的診所跑去。

程景肆剛要走，就看到他抱著夏晚星快步走來，臉色頓時一變。

他上前攔住人，冷聲道：“把人給我。”

趙向南分毫不讓，他看著程景肆，一字一頓：

“你要是不想她死，就現在給我讓開！”

第29章

程景肆眼里劃過一絲驚惶，牙關緊咬，再次退開一步。

看著趙向南抱著夏晚星大步離開，程景肆看著他們的背影，拔腿就跟了上去。

診所里，夏晚星靜靜躺在床上，眉頭緊皺，哪怕在睡眠中也不安穩。

徐婆婆站在一邊，眼里露出心疼和焦急：“這可怎麼辦，向南，你快給灣灣看看。

”

趙向南臉色也不好看，他還以為夏晚星已經好轉，可現在看來，這一年的治療，依舊是治標不治本。

又或許，夏晚星根本沒有按照他說的去做。

心里千回百轉的，趙向南還是穩住了自己，安撫徐婆婆：“沒事的，婆婆，她現在還不到用藥的地步，我們陪著她，等她醒來就好。”

徐婆婆對趙向南很信任，她坐在床邊，伸手握住了夏晚星的手，拿出懷里干干凈凈的手帕，一點點擦去她額頭上的汗。

程景肆站在診所門口，靜靜聽著他們的交談。

徐婆婆喊出趙向南的名字時，程景肆腦子里飛快將一個人拿出來對號入座。

他眼里浮起疑惑。

不一會，夏晚星漸漸平靜下去，只是還沒醒來。

趙向南開口：“婆婆，您在這里陪著灣灣，我出去有點事。”

等到徐婆婆的肯定之后，趙向南就出了診所。

他看著門邊的程景肆，眼里倏然聚集冷意，這一刻，他不再是夏晚星面前那個溫和燦爛的醫生。

幾乎生生的換了個芯子一樣。

趙向南毫不客氣：“程總，借一步說話。”

兩人來到診所外一顆參天大樹下。

趙向南在思索著什麼，程景肆也在打量他。

片刻后，程景肆開口：“外人都說趙家的繼承人失蹤了三年，沒想到竟會在這個小鎮上遇到。”

趙向南看向他，言語間透著疏離：“程總消息靈通。”

不等程景肆開口，他說：“我希望你以后離灣灣遠一點。”

程景肆頓時瞇起了眼睛：“你和她什麼關系？能做她的主？”

趙向南放在兜里的手指蜷了蜷，他突然笑了：“程景肆，你和她又是什麼關系呢？你憑什麼站在這里以所有者的姿態質疑她，質疑我？”

趙向南目露不屑：“哪怕現在，你擔心也不是她的身體，而是在想她有沒有背叛你，有沒有跟我在一起，程景肆，你配不上灣灣。”

程景肆被他說的一時失語。

趙向南說的沒錯，他只要想到夏晚星有可能跟眼前的人有什麼感情上的糾葛，就避免不了的升起怒意。

可是這不是人之常情？

就在這時，徐婆婆從診所的窗戶探出頭來：“向南，快來，灣灣醒了。”

趙向南看了一眼程景肆，轉身大步離開。

診所里，夏晚星坐在床上，安安靜靜的。

徐婆婆在她身前說：“灣灣，晚上想吃什麼？婆婆給你做。”

夏晚星張了張嘴，什麼都說不出，她將自己團成一團，眼里帶著深切愧疚：“對不起，婆婆，又讓您操心了。”

翻來覆去的說著對不起，夏晚星的心仿佛被什麼緊緊困住。

來來去去的都是，她又成了別人的拖累。

夏晚星眼里落下淚來：“婆婆，您別要我了，我不值得。”

徐婆婆伸手緊緊抓住她：“呸呸呸，說什麼呢？你是最好的灣灣，鎮上誰見了我不說一聲我有福氣！”

有福氣嗎？夏晚星想起旁人的閑言碎語，不反駁徐婆婆，反而將自己抱緊。

趙向南從外走進來，對徐婆婆說道：“婆婆，您先回去吧，我來。”

徐婆婆點點頭：“好，我就不在這里添麻煩了，好了你給我打電話，我來接灣灣回家。”

徐婆婆臨走前，看著床上的夏晚星，心里顫著：“灣灣，婆婆等你回家啊。”

這一年來，她見慣了夏晚星的發病，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但心里并不覺得的厭棄，而是充滿了憐惜。

病房里只剩下兩人。

趙向南站在床邊，靜靜的等著，直到夏晚星愿意將頭從被子里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