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西涼女兒國子母河中的一條錦鯉，每日跟在河神姐姐身后接受城中百姓的供奉，慢慢也積攢了幾分靈氣，有了自己的意識。

彼時我還沒辦法幻化人形，但是也沒辦法阻擋我對這世界的好奇心，我經常順著子母河的水流，滿世界地游走，這一路看到很多人和事，我也慢慢懂得更多。

但我大部分時間還是待在子母河，因為這里的水比別處的都清澈，河底的水草都透著絲絲靈氣，不像別處的頹喪。

這一次，我溜到城中寺廟的井里聽了三天的經書，回來的時候發現滿城都是紅色的綢緞，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期待的笑容。

有人在子母河岸邊祈禱：「希望國王與圣僧成婚后，能夠改變女兒國一直生女無男的狀態，破解上古的詛咒。」

原來，國王又要和圣僧成婚了啊！

為什麼說「又」？

因為每隔 30 年，就會有一位圣僧路過女兒國，然后就會狗血地被國王看上，然后就會和他成婚，不過可能真的像城中百姓所說，女兒國有上古詛咒，這個圣僧總是在成婚前或者成婚當天出事暴斃。

這次已經是第 30 次了，已經有 30 位圣僧在女兒國隕滅了，我不知道大唐怎麼會有這麼多圣僧，也不知道他們在不在乎圣僧每次都死在女兒國。

我更在乎的問題是，圣僧死后的第二天，國王不會大肆辦理喪葬，城中所有人都像無事發生一般，甚至不會再有人提起這件事。

我第一次發現問題的時候，跑到河神姐姐的府邸問她，她只是看著我說：「有些事，不成就只能從頭來過，你不要問太多，就記住一句話，你看到的都是有安排的。

」

我聽得一頭霧水，甩甩腦袋就放棄了思考這件事。但我還是想去看看這東土大唐來的圣僧長什麼樣，怎麼能讓每一位國王都對他們一見鐘情。

于是，我順著子母河游到了御花園的池塘里，正巧碰到國王和圣僧夜游御花園，我抬頭就看到了圣僧的臉，然后就注意到他周身正逐漸消失的金光。

每個人身上都有不同的光，光會隨著生命的隕滅逐漸消失，所以我想這位圣僧估計也是要完了。

不出我所料，當天晚上就傳出圣僧暴斃的消息，全國悲憫。

然后，天亮了，城中一切都恢復正常，國王正常處理政事，百姓仍然自在生活。我對這一切早已看怪不怪。

2.

日子一天天地過著，我還是偶爾溜出去，但最喜歡去寺廟，那里的水有不一樣的味道，靈氣也多，能夠讓我修為進步更快一些。因著這些靈氣的滋養，我終于可以幻化成人形了！

第一次幻化成人形的時候，我興奮地奔向女兒國的都城。這麼多年我都只能在水里仰視都城的景色，終于有機會到都城里逛逛了。

這一天的都城人山人海，我揪住一個大娘問了問，才知道這一代的大唐圣僧今天要入城了。我隨人群走著，想要看看這一位與我 900 年前看到的那位圣僧有什麼區別！

當我在人群中看到這位圣僧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是沒有任何區別！

我沒辦法形容內心的震驚，就呆呆地望著他，他身邊的大徒弟盯著我看了良久，我才趕緊低頭隱沒在人群里。

這天晚上，我去找河神姐姐要一個真相。

河神姐姐見我不似以前那麼好騙了，就給我透露出一個秘密。

原來，每隔 30 年路過女兒國的大唐圣僧一直都是同一個人——唐僧。

他是如來最喜歡的大弟子金蟬子轉世，他的宿命就是要到西天求取真經，如果他選擇留在女兒國，那這一世的生命也就沒有了意義，所以結局既定，生命即止。

河神姐姐藏著這個八卦上千年，忍得很是辛苦，開了口就很難閉上，就開始給我講圣僧這麼多世的死法。

第 1 世，他半途而廢不想吃取經的苦，被惱羞成怒的孫猴子打死了。

第 2 世，孫猴子忍住了，但是豬八戒沒忍住，大罵著沒想到金蟬子轉世是個比他還重女色的玩意，最后在唐僧和國王大婚的那天，喝多了酒失手把耙子敲在了唐僧頭上。

第 3 世，我以為這次沙和尚會動手，沒想到唐僧在和國王夜游御花園的時候，失足落了水。我覺得他本來是不用死的，但是御花園的水是從子母河里引來的，如果下河就會懷孕，眾人思慮了一會，就錯過了最佳的救亡時間。他的徒弟們正和他慪氣，自然不知道他在宮里的事情。

反正唐僧選擇留下來之后總是會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死掉。

3.

我知道事情真相后再聽到唐僧命亡的消息時，我就淡定了很多，這不是女兒國的詛咒，而是唐僧的宿命。

之后的日子里，我又看著他們來了 19 次，每次我都混在迎接他們的人群里，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孫猴子都會盯著我看。

河神姐姐說他有火眼金睛，能一眼識破妖怪的偽裝，但是每次看一會就會扭頭看向他處，我也沒有尋思出他看我和看其他百姓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