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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緋十方行》第3章

我心想這如來就不能矜持一點,讓我再多活幾日。

6.

我穿上唐僧最華麗的袈裟,站在雷音寺的大殿上,如來坐在最高處,從他的兩邊,各路菩薩和羅漢、使者,排了三排,都擺著自己的招牌站姿看向我們四個,但是眼中都是抑制不住的好奇和興奮。

我環顧一圈很是納悶,好奇我能理解,興奮是為了啥?

我撇向身邊的猴子、八戒、沙僧,他們一臉的戒備,甚至有隱隱的殺氣溢出。我以為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他們比我多活了那麼多年,仇家自然也不少,也就沒放在心上。

所以,我又重新看向如來,他端著招牌笑容看著我,好像一眼就看穿了我,事實上他確實是一眼看穿了我,因為他張口就問我:「你為什麼要來取經?」

我愣了,唐僧取經不是你讓他來的嗎?他不是你的愛徒金蟬子嗎?你現在問我?此時的我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思考片刻后畢恭畢敬地回答:

「為大唐子民能夠安居樂業,無生活悲苦。」

如來聽到后,我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翹了,但是眼神里沒有絲毫的溫度,他不信我。

「最后再問你一遍,為什麼來取經?」

我頓時無語,我說了你不信還讓我說啥,是嫌我志愿太小嗎?但是作為一個假唐僧,我心虛啊,不能硬懟啊,只能再想了一條宏大的理由「為天下蒼生都能往生極樂」,這下總能滿意了吧!

「呵,一條鯉魚志向還挺大。」如來捻著他的佛珠,似是嘲笑著沖我說。

我當場愣住,被識破了,果然是如來啊,就是比孫猴子厲害,看我一眼就知道我是條鯉魚精了,我和猴子相處這麼久,他都不知道,果然是該你被壓在五指山下啊!

但是我忽略了,身邊三人聽到我的真實身份后絲毫沒有變化的表情以及更加戒備的動作。

7.

我和如來談崩了,原因是他不信我心懷大愛,不愿讓我成佛,不愿免了猴子、八戒、沙僧的罪責。我覺得他罰我可以,但是罪及他人就有點過分。被扒了馬甲的我,沒了顧忌,在大殿上和如來理論,讓他不要波及他人,我甘愿魂飛魄散。

后來猴子和十八羅漢打了三天,八戒和沙僧護著我,擋住了各路使者們的施法。最后的結果就是,猴子的虎皮裙變成了超短裙,黃色外套破破爛爛地掛在身上,毛發上不知道是哪里流的血,也不知道是誰的血,十八羅漢傷殘不一,相互扶持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過有個好處是,不知道是誰將法術打在了猴子頭上,直接把猴子的緊箍給打掉了。

再看八戒和沙僧,八戒已經累得提不起耙子,平時讓他多干活總是不聽,這下就知道體力不行了吧,所幸沒有受什麼傷,現在沙僧站在八戒前面戒備地看著對面的使者,雙方都不敢妄動。

這一戰和以往一樣,只有我毫發無損。

也許猴子實在受不了自己身上破破爛爛的樣子,又沒了緊箍的束縛,自天而降時喚出自己的美猴王套裝,我在紅色披風晃動的縫隙中看到他的鎖子黃金甲熠熠發光,臉上有孤注一擲的倔強。我想若我能識人之情愛,我在這一刻一定會愛上他,但我不識,所以我只覺得美猴王還是配他的。

「如來老兒,這事我早就知道。

」,猴子杵著金箍棒站在沙僧和雷音寺眾佛之間,如是說道

我聽到之后,猶如晴天霹靂,這比如來揭穿我更讓我震驚。我緩了緩神,看向八戒,八戒看了我一眼,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沙僧背對著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我知道他也知道,因為他除了發絲,一點震驚的感覺都沒有。

我仰頭看著大殿上輝煌的吊頂,微微松了一口氣,原來他們早就知道啊。

8.

我們被如來困在了荒漠流沙里,他說出家人不可殺生,所以罰我們在荒漠流沙里待上五百年。我覺得如來對五百年是不是有什麼執念,也覺得他只是怕損壞自己的形象,才沒有直接搞死我。

但是還有比把一條魚困在沙漠里更殘忍的嗎?

在沙漠里我不禁哀嘆,別人取經成佛,我們取經最后的結果是猴子回不了花果山又跟著我受五百年的罪,八戒回不去高老莊天天看著漫天的黃沙哀嘆,最慘的是沙僧,對著流沙想念流沙河,可連條魚都吃不到。

不知道猴子飛了多遠才找到一棵仙人掌,搞來給我們解渴。Ⴘȥ

「早知道有這一天,當初就不急著把芭蕉扇還給鐵扇公主了。」我囁嚅著說,這個時候我已經不再是唐僧的模樣,而是幻作了一個紅衣和尚,不為別的,就因為沙僧說紅色顯眼,如果我丟了,他們能快點發現我。

「你可別做夢了,想想后面怎麼活吧。」猴子瞥了我一眼。

八戒正埋頭啃仙人掌。

「你們早就知道我是假的,怎麼還一直和我一起見如來。」連續的變故到現在,我才有時間好好地理清楚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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