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要明知故問，圣上賜婚你我，我若要娶妾室還能繞過你不成？莫非想讓我背上忤逆圣上這個罪名？”

“夫君既知如此，還是要納妾？”

黎長夜的手終于松了松，我趁著空閑終于活動了一下已經僵硬的手腕。

“你若為我求娶妾室，那自然是你國公府教養好，嫡女大度能容人，懂得為夫君開枝散葉。”

“再說，你反正對我毫無感情，我娶妾也應當不會影響你吧。”

我這下聽明白了，黎長夜要納妾室，最好是讓夫人提出，這樣才會更加名正言順。

果然是個又當又立的狗東西。

不行，我宋嬌嬌一生從未做過虧心之事，怎能讓夫人面臨如此兩難的困境呢？

爹娘，女兒大約今日忤逆了這狗東西便要死了，爹記得黃泉路上等等孩兒。

我心一橫，趁著黎長夜松懈之時一個跪步向前，我眼角淚如泉涌，手腕止不住顫抖。

“夫人啊！我沒本事啊！我不配啊！方才見著夫人仙姿我便心生愧意，我配不上黎將軍如此英姿之人，我只求在夫人身旁做個婢女，夫人可許？”

場面尷尬極了，我甚至都能聽到我呼吸急促的喘息聲，在這靜謐的空間內由為響亮。

我余光瞄向黎長夜，他此刻臉黑到了極點，像極了話本中前來索命的黑無常，我又偷看了一眼夫人。

怎麼回事？怎麼眼神中似乎帶著點寵溺之味？寵溺我嗎？誒嘿嘿。

許久，靜謐的房中終于又響起了聲音，夫人開口嘲諷，“這女子似乎不想做夫君的妾室，夫君莫非要強逼嗎？”

就是就是，我本來就不想做妾室，夫人要給我做主啦!

黎長夜沒啥好臉色，一臉陰鶩盯著我，似要將我生吞活剝，我不著痕跡往夫人身邊挪了挪。

“你當真不愿嫁與我？做奴婢還得端茶倒水，做我的妾室可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夫君放心，這女子做我的婢女定當也受不了什麼委屈的，夫君納妾我不管，不過這女子我很喜歡，我留下了。”

夫人不容置疑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堂，大紅百花綜裙隨著夫人的步伐緩緩舞動，夫人一把拉住我連個眼神都未給黎長夜。

夫人好帥啊！稚嫩的臉龐說出的話卻是堅毅無比，我的心似是被琴弦撥動，響起了銳而明亮的琴聲。

我雖不大聰明，但也看出來了，在這府中，夫人好像隱隱壓過黎長夜一頭，那就好，有夫人護著我就不怕了。

4.

夫人將我帶去了她的房中，不知怎的，我卻一點不怕，我總覺得夫人是可以看清我的，應當知曉適才我與黎長夜牽手我是極其不愿的。

夫人半晌沒說話，只吩咐丫鬟拿了一疊桂花糕，又給我倒了一杯牛乳茶。

我小心翼翼抬頭看向夫人，害怕夫人誤會我真與那黎長夜有什麼首尾，可她的眼神滿是溫柔，見我抬頭，嘴角微微揚起，讓我先吃。

該說不說，我確實餓了，我一口氣吃了好幾塊桂花糕，直噎得我發慌，趕忙喝了一口牛乳茶順了順。

我吃完便向夫人表了忠心，也將今日之事全盤托出，夫人若有所思盯著我的臉。

“你這張臉像極了他那青梅竹馬的女子。”

我這才知，夫人原也是一個可憐女子。

夫人同黎長夜成婚還不到半年，這婚事是圣上下的旨，國公府嫡女與將軍府嫡子。

這婚事本也算得上圓滿，結果成親前日，夫人被拐了，消失了整整一夜，一直到第二日才在破廟中尋到。

夫人衣裳完好，只是發飾有些潦草，這件事沒有太多人知曉，但是黎長夜知曉此事后卻是憤憤不平。

國公府請來了醫女為夫人檢查了身子，確認夫人還是清白之身，可這等之事終究不太體面。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國公府是皇親貴族，將軍府不過靠著打仗賺來的官職而已，如何敢與國公府作對，黎長夜還是娶了夫人進府。

那一夜發生了何事夫人也不知曉，只知自己在街上被擄了去，翌日醒來便在廟中。

他們兩人之間因為有著這層隔閡，始終不太融洽，相處起來總有些不自在，我聽聞夫人的遭遇，只覺胸中怒火翻滾，灼得人窒息。

夫人如此好的女子竟也要遭受如此的災禍，真是天道不公。

“

可夫人剛說的將軍的青梅竹馬又是何人？”

夫人眼眸的光亮忽地暗淡了下去，有些頭痛扶額，我也知趣不再多問。

夫人給我安排了一間耳房，還給我拿了衣裳首飾，囑咐我先好好休息。

啊？我不用在夫人床前守夜嗎？

夫人敲了一下我的腦袋，“你先歇著，明日再給你安排差事。”

就這樣，我成了夫人的貼身丫鬟，日常做的就是些幫夫人梳妝打扮，給夫人做吃食這樣的小事。

我記得夫人曾說不喜甜食，我便想著法子做些咸口的糕點，夫人嘗了后很是感動，叫我下次別做了。

窗外風聲鼓噪，我卻只覺歲月靜好。

5.

如今盛夏已過，秋色滿目，微涼的晚風拍打著我的衣擺，我在這府中已有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