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朝我投來，或多或少都帶著嘲諷。

很顯然，林青云昨晚的事沒有瞞住。

我抿著唇向貞妃敬茶，她將我扶起，眼底一片心疼，其中卻透露著幾絲算計。

貞妃輕聲開口，「聽晚，你受苦了，是青云太忙沒能顧得上你，一會兒母妃替你說他。」

我微微搖頭，林青云也在一旁認錯，說他昨晚確有急事，不是故意的。

林青云擲地有聲，「若是誰因此看低我新婦，便是與我秦王府為敵。」

周圍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對著我的目光也變得收斂起來。卻在下一刻沈昭昭出現在門口時又變了臉色。

沈昭昭滿眼淚痕，身上有好幾處衣衫都被劃破，「青云。」

我清楚地感覺到身邊的林青云顫了幾顫。

我轉過身，極力忽視周圍人看好戲的眼神，撲過去抱住沈昭昭，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我先是尚書府的小姐，秦王府的王妃，最后才是沈聽晚，我別無選擇。

「阿姐，這麼些天你都去哪兒了？」

身后傳來貞妃沉重的呵斥聲，「青云！」

后來，這場鬧劇以貞妃疏散了來時的賓客結束。

熱鬧退散，我明顯瞧見了沈昭昭臉上諷刺的笑意。

我本不愿理她，沈昭昭卻在下一刻跪在我的身前哭的梨花帶雨，「聽晚，阿姐不是故意和你搶王爺的，只是阿姐實在是太愛王爺了。」

沈昭昭聲淚俱下地訴說著她對林青云的愛意，哄的林青云滿眼感動，跪在地上抱住沈昭昭柔聲安慰。

此時此刻，我更像是一個局外人，而他們才是新婚燕爾的恩愛夫妻。

沈昭昭在大理石上把頭磕的砰砰作響，「聽晚，你就念在你年幼時阿姐跳水救你落下病根的份上，成全阿姊吧。

」

我仿若又聞到了沈昭昭房中濃重的藥味兒，還有她紅著眼睛卻還在輕聲安慰我，「聽晚乖，阿姐不覺得苦。」

我眼眸微動，沈昭昭察覺到了我的變化，撲過來抱住我的腿，哭得聲嘶力竭，「還有，還有阿姐從懸崖上把你拽回來自己跌下去了，你都不記得了嗎？」

我被沈昭昭的話刺激到，扯著嘴角發出一聲冷笑，丫鬟立刻會意，帶著幾個粗使婆子就把沈昭昭架了起來。

4.

我抬步上前，下一刻，「啪」地一聲，沈昭昭臉上就出現一個鮮紅的掌印。

沈昭昭被打懵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在林青云看不到的地方怨毒地盯著我。

我冷笑，毫不留情地又賞了她幾個耳光。

尖銳的指甲劃破沈昭昭嬌嫩的臉頰，留下了幾道鮮紅的血痕。

血珠順著沈昭昭的臉頰滴落在地。

林青云被貞妃呵斥著不許上前，只得在旁邊定定地看著。

不用回頭，我也能想象到他如今的憤怒。

打了沈昭昭一頓后我也出了些氣，更不愿再待，行了一禮后便轉身退去。

不知不覺間，我就走到了林青云的書房前。

我推開書房門，目光直接鎖定在墻角一個不起眼的小盒子上。

之前我也好奇過那里面裝的是什麼，林青云總說是些無關緊要的小東西，我也沒再過問。

我打開盒子，里面的信紙早已變黃，上面熟悉的字跡卻足以讓我了解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天盛十二年冬，母妃病重，宮中無人愿意給母妃醫治，我被打的遍體鱗傷，好不容易偷溜出宮，卻沒有足夠的銀錢給母妃買藥，一個小丫鬟遞給我幾錠銀子后就跑開了，我只看到了帶有尚書府印記的馬車。

」

「天盛十三年，我終于讓父皇記住了我，雖然尚書府并不缺銀錢，可我還是想把這些銀子還給她。」

「五月初一，我喬裝出門，在尚書府門口見到了一位小姐，她聽說我是來還錢的，怔了一怔，隨后笑道她那日只是順手而為，讓我不必介懷。」

「七月初二，我遭到皇兄算計，又被貶斥，母妃病倒了卻不吭聲，等我得知消息急匆匆趕回時，就看到了尚書府請來的醫師。昭昭于信中說她的身份多有不便，只能做到如此了。」

「我心中一陣感動，我想，我愛上她了。」

「天盛十四年，我問過昭昭，她也愿意嫁給我，我明日就去尚書府提親。」

5.

之后的日子斷了許久，我想，許是林青云也沒有想到，最后和他定下婚約的人會是我。

「天盛十六年冬，我陪著沈聽晚賀歲。她真是活潑啊，像個小太陽。我想，我是時候該放下昭昭，和沈聽晚安穩地過一輩子了。」

我的眼淚一點一點濡濕了紙上的字跡。

林青云，你真是好樣的。

我悄無聲息地把書信放回原處，獨自回了房間。

是夜，林青云很晚才回來。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我，試探性地想要把我摟入懷中。

我蹙了蹙眉，厭惡他身上混含著的沈昭昭的脂粉味兒，不著痕跡地挪開了些。

林青云愣了愣，才開口向我解釋他和沈昭昭的關系。

我冷眼瞧著，想看他準備怎麼圓這個謊，沈昭昭婢女的哭泣聲卻在下一刻劃破夜空。

她聲嘶力竭，「王爺，您快去看看主子吧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