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塵覺得眼前的蘇月梔很是古怪。

從前的她羞怯溫柔，看他的眼神透著滿腔愛意。

現在的眼神卻變得直白大膽，看得他有些毛骨悚然起來。

我不再看他，低頭捏著玉佩上的絡子無聊撥弄起來。

「行，那便聽殿下的。」

「只是這玉佩玉料下乘，著實不配贈予殿下，且容我回去尋個好的，再親自送過五皇子府。」

幾天后，趙無塵便是拿著這塊刻有我小字的玉佩請求皇上賜婚，我自然不能將玉佩留給他。

趙無塵心中不愿，只想借著玉佩早日定下婚約，將蘇國公綁上他的戰船。

但礙于身份又不好強搶，只得悻悻然放下手。

「那我就等著了，月兒這次可要好生挑選。」

我隨口應付：「贈予殿下的東西，自是不能草率。」

03

我躺在床上，枕頭已濕了一大片。

本是想好好梳理未來會發生的一切，卻始終做不到。

那些痛苦的畫面如刀刻斧鑿般烙印在我腦海，讓我始終靜不下心來。

我自虐般強迫自己看了一遍又一遍。

看趙無塵，為了錢霜致的名聲，強逼眾臣為錢氏翻案正名。

看我沈家滿門忠臣良將被污了名聲，血脈斷絕。

看我死后連草席都沒有一張，被曝尸城外亂葬崗中，任鳥獸啃食。

最令我目眥欲裂的，是我的魂靈所見到的后世記載的內容。

「大禹朝最為出名的幾位佞臣皆出自沈家。」

「沈氏所出的沈皇后更是世間少有的惡婦。」

「禹帝趙無塵與其皇后錢霜致二人奉行一夫一妻制，直到如今還有人歌頌傳唱他們的愛情。」

我嘲諷一笑，歷史果然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但這一次，我會贏。

同時我在心底暗暗發誓.

我絕不會讓我的親人族人們像書中那般含冤死去。

我亦不要如我所看到的那般死得凄涼。

我自覺即使是在書中，我亦從未做過什麼惡毒之事。

作為皇后，體恤百姓。

對待愛人付出真心。

對趙霜致這位小姑子盡心呵護。

卻為何要將我定義為惡毒女配？

又憑什麼我會落得那般下場？

反觀趙無塵和趙霜致這兩個狠毒齟齬之人，卻得以美滿一生名傳千古？

我不服！

他們的德行配不上這份圓滿，書里的他們卻沒得到報應。

但既然上天允我重來一回，那便由我來做這兩個無德之人的報應。

04

同父母好說歹說一陣，兩人卻只覺我在說胡話。

「爹，娘，半月后京中會發生一件大事，若是此事真如我所說那般發生，自然能證明書里內容亦為真。」

「大事？你先說說是個什麼事，若是你自己私下里安排這麼一件事來誆騙我們呢？」

阿爹的眼神充滿懷疑。

「哎呀爹，在你心里我就是這種蒙騙父母的人嗎？」

阿娘揉了揉我的臉語氣溫柔。

「月兒，你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你不愿嫁入五皇子府，我們自能為你拒絕賜婚。」

「只是你想要我們同你一起對付五皇子，給出的理由又那般匪夷所思，若無法佐證你所說的為真，我們斷然不可能賠上家族前程，允你胡鬧。」

我撅了撅嘴，雖然心急，但也只能認同母親的道理。

「半月后忠勤伯世子生辰那日，忠義公世子與定北侯長子當街打架，定北侯長子不敵，被忠義公世子打斷三根骨頭，此時還被定北侯鬧到了早朝上。

我滿意的看著二人不可置信的模樣。

「阿爹阿娘，這可不是我能安排的吧？」

略頓了頓，我又繼續加碼。

「更為離譜的是，他們斗毆的理由，乃是因為忠勤伯世子私下里與兩人同時交好，誰想那天忠勤伯世子生辰，原本應該在京郊大營的忠義公世子偷偷回京為他賀壽，結果當街撞見......」

我話還沒說完便被阿爹打斷。

「你說的也太過匪夷所思，交好便交好，為什麼非得私下里來？兩個男人還能為另一個男人打起來，這也太......」

阿爹的聲音越來越低，臉色也變得古怪起來。

「忠義公世子當街撞見他的愛人正和旁的男子拉著手呢。」

05

秋日里各個府上宴會不斷。

今日大長公主府上舉辦賞花宴，規模浩大，大半個京城里的公子貴女們都去了。

人一多便會亂，這種時候往里面渾水摸魚的放進去幾個人，旁人也只會覺得是新面孔，不會深究。

我迎著趙無塵試探的眼神，對他揚起一個柔弱無害的笑。

轉頭借著扇子遮掩將目光落在三皇子的身上。

若不是得了記憶，我怎麼也不會想到。

這位三皇子殿下此時便已知道趙霜致的身世，更是以此數次要挾趙霜致私下同他相會。

當然，他最后也沒有落得什麼好下場。

在被趙霜致迷昏了頭，主動放棄皇位，轉而支持趙無塵登基后。

喜滋滋的告訴趙霜致要為她正名，名正言順的娶她為正妃。

卻不想趙霜致生怕他暴露自己二人之間的曾經，見他已無用了，急匆匆一杯毒酒把他送走。

我看著三皇子離席走向偏僻處滿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