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云祁本就不善射獵，你以后還有機會拿到別的槍，我想著沒關系。」

我揮揮手打斷她。

「父親留給我的那把劍，除了你我從不讓別人經手。

那是他唯一留給我的東西，因為是你，我才愿意借的。結果后來，它卻出現在謝云祁手上。

我那時生氣又難過，我那麼珍惜從不離身的東西，怎麼被你這麼輕易地拿給謝云祁。」

林云瑤情急地向我解釋，眼眶泛紅。

「他說自己沒有趁手的劍來練習，我是想著你有這麼多劍，借他一把也沒什麼。」

「不是的。」

我盯著她的眼睛，冷靜地說。

「不是這樣的，林云瑤。他說你送給了他，說那把劍不順手，把劍用得殘破不堪，是我從他手上搶了回來。

我等你解釋。你的確出現了，卻是怪我不要欺負他。」

林云瑤有些哽咽，卻還囁嚅著解釋。

試圖把責任推到我頭上 。

我嘆了口氣，那年如同春風一樣拯救我的少女，在她身上早已消失不見了。7

我原以為，我與林云瑤是水到渠成。

自那次落水后，林云瑤像陽光一樣闖進我的生活，我也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氣。

她是林氏不受寵的庶女，我總是明里暗里地往她那里送東西，珍寶綢緞，只要是她想要的。

我與林云瑤幾乎朝夕相處。

所以謝云祁出現在她身邊時，我以為自己穩操勝券。

我想到往事，心下還有些郁憤。

「林云瑤。你帶著謝云祁上門的那日，他送給我的那把劍，不過是為了提醒我，他無論如何做都會有你替他承擔，是你的偏袒給了他底氣。」

「他一次次挑釁我，你擔心他受傷疼痛時，有沒有想過，我受了嚴重腿傷，卻沒等到一個醫師，是什麼感覺？

你忘了嗎，我之前不愿再上戰場，就是害怕舊傷疊新傷的疼痛。」

我語氣很輕，像是陳述一個漠不相關的人。

林云瑤卻有些語塞。

世襲官位的俸祿沒辦法給林云瑤想要的生活，我第一次上了戰場。

仗雖然打贏了，我也因為不顧一切的沖鋒落下嚴重的舊傷。

每每陰寒日子就會泛起鈍痛。

林云瑤是知道的。

那天晚上我痛得厲害，去找林云瑤的時候，我的腦袋還處于無法思考的狀態，混沌中以為我們真的能成親。

沒想到，是自取其辱。

我自嘲地笑了笑。

「你那天走的時候，其實我很慶幸，慶幸你堅定地選擇他，讓我沒有回頭路可走。」

我就這麼看著林云瑤流下眼淚，要起身走。

她踉蹌兩步，想要抓住我的手。

「尋舟，我不知道你竟然是這樣想的。我知道錯了，真的，我會改正的。你接著幫云祁立功好不好？」

我被她抓住，一時掙脫不開，只能偏頭看向她。

林云瑤已經哭紅了眼睛。

我從沒見過她這個樣子。

想去甩開她的手，卻發現被握得太緊。

她祈求似地看著我。

「尋舟你別走，至少要留給我還商量的余地。」

我嗤笑，「可先走的人，不一直都是你嗎？」

我低頭看向林云瑤的手。

怎麼會有人在一次次傷害別人之后，還能大言不慚地提出無賴的請求。

我不懂。

可下一秒。

林云瑤仿佛被什麼燙了一樣，飛快地松開手，想過來觸碰，又小心翼翼不敢伸手。

我抬頭，果然是謝云祁來了。

他一把掀開營帳簾，怒氣沖沖地看著我。

「齊尋舟！事到如今你還要對云瑤死纏爛打，她如今已是人婦，你把禮數放在哪里了？」

這次我沒有說話，轉身繞開他們。

卻被謝云祁擋住了。

8

連日練兵備戰，我早已沒興趣和他們爭辯。

倒是謝云祁怒不可遏地指著我，罵我不懂君臣之道，對未來的皇子側妃出手。

我悠閑地坐在椅子上，輕嗤一聲。

「我還以為你和林云瑤年少情深，到頭來不也只給了個側妃的名分。謝云祁，你什麼時候才能不靠女人換功名？」

謝云祁冷笑，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

「你在邊城風光一時，就如此口不擇言。若是日后回京，小心自己的小命。」

林云瑤撲進他懷里，柔聲安慰。

「云祁別和他置氣，我原是想著尋舟能同你道個歉，不日你成大業時也能落得個輔佐大臣的名號，沒想到……」

她欲言又止，像是害怕謝云祁再次加怒于我。

謝云祁寵溺地看著她，心疼地擦干她臉上的淚痕。

隨即又冷臉看著我。

「真沒想到聲名顯赫的齊將軍竟然為難一介女子，就因為云瑤不同你成親？齊尋舟，凡事都別太自以為是。」

說完，帶著林云瑤揚長而去。

不屑于回頭給我一個眼神。

謝聞璟適時出現在他們的馬車前，裝作才看到林云瑤的樣子，禮貌地朝她點頭。

還沒等林云瑤回答，就聽到謝聞璟冷冷地嗤笑一聲。

「這位就是新的側妃吧？真沒想到齊將軍用赫赫戰功，卻只能向父皇求一個側妃的名分。」

「謝云祁，你什麼時候才能改改靠女人的出息？」

謝云祁忍得直咬牙，卻礙于謝聞璟在邊城的勢力敢怒不敢言。

謝聞璟的手警告性地按在腰間的佩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