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重爻咬牙切齒地戳我的腰肢。

我臉上笑著，沒讓他看到我眼里的嘲諷。

云南王府，從根子上就是爛的。

所以才養出了這麼個沒有人倫的世子。

進了后山，容重爻拉著我的手，渾身緊繃。

很快，我們就在一個土坑上方，見到了云南王。

他有著容氏皇族的好相貌，哪怕已經年近四十，卻保養得依舊清俊。

他腳下的巨坑里面翻滾著成千上萬的毒蛇，五彩斑斕，看著瘆人極了。

「你就是桔瑤？柳湘的女兒？」他目如霹靂，森冷地看向我。

當年是他縱容楚無霜害死我爹娘的。

我壓下心底的恨意，局促地福了一禮：「我是桔瑤。」

云南王幾個箭步走到我跟前，一把就將我提起來，懸在萬蛇坑上方，冷嗤道：「你怎麼來得這麼遲？我的這些寶貝，為了等你，已經餓了半個月了。」

「父王！」容重爻大驚，出聲想要阻止。

「退回去！」云南王呵斥。

容重爻不甘心地后退，他雙手握拳，我看到了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云南王對我露出一個笑容：「記得到了地下，替本王向柳湘問好！」

我一臉驚恐，死死抓住云南王的手，生怕他松開手將我丟下去。

「阿爹，我是你親女兒，我們父女好不容易才見面，你……你怎麼能殺我？」

淚水掛在我睫毛上盈盈欲墜，讓我看起來很惹人憐惜。

但云南王向來心狠，他當初連柳湘都不憐惜，又怎麼可能憐惜我？

「虎毒尚不食子。」我繼續哀求，「我才剛來，不曾犯錯，阿爹，求你不要這樣……」

「你說你沒錯？那冒充本王的血脈，算不算錯？」云南王冷笑道，「柳湘死的時候，本王可看不出她肚子里還有遺腹子。

」

「那是因為阿娘當年并沒有死，囡姨救了阿娘，阿娘被救后發現自己已經有了身孕，她深愛著您，所以決定把我生下來。結果生產時大出血，丟了性命。」我字字如泣，「阿爹，阿娘為了您才拼命生下桔瑤的！」

云南王像是被我的話打動，將我從萬蛇坑上方拎了回來，放在地上，我腿腳發軟癱坐在地，狼狽得不成樣子。

一旁的容重爻也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

「柳湘既然死了，那你是誰養大的？」云南王蹲在我身前，饒有興致地問我。

「囡姨將我養大的。」我說。

「她叫什麼名字？」云南王又問。

「不知道。」我搖了搖頭，說道，「從小我就叫她囡姨，她臉上毀了容，帶著我在山里過活，我也沒見她跟誰有來往。好像是姓楚，她說楚懷王是她先祖。」

云南王忽然面色一肅，死死瞪著我，冷聲問：「她現在在哪里？」

他的手蠢蠢欲動，大概是又想把我扔進萬蛇坑了。

我低著頭，難過道：「囡姨身體一直不好，五年前去世了。」

我話音剛落，云南王的手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本王的王妃姓楚，小名囡茱，祖上正是楚懷王，你是真不怕死，居然敢拿本王的王妃逗弄本王！既然如此，那你還是去死吧！」

他露出一個令人膽顫的笑容，將我往萬蛇坑拖。

「不……我沒……沒撒謊。」我艱難地掙扎，手在腰間摸索，終于在他把我扔進萬蛇坑之前，扯下一個絡子，把里面的珠子抖摟出來。

那是一顆墨綠色的珠子，是真正的楚明玥的遺物，我從她的墳里掏出來的。

「這是……囡姨留……給我的。」

綠隨珠一路滾落掉進了萬蛇坑。

云南王目光一怔，飛快地把我往地上一丟，然后飛身進了萬蛇坑，在毒蛇反應過來之前，將珠子撿了出來。

數條毒蛇張口咬在他的衣袍上，容重爻及時撒下一把藥粉，云南王才安全脫身。

我心底閃過一絲遺憾，真可惜，那些蛇動作怎麼就不再快一點呢。

5

綠隨珠是云南王當年送給楚明玥的生辰禮，整個大昭朝只此一顆。

「她……她的尸體呢？」云南王猩紅著眼睛問我。

「燒了。」我說，「骨灰揚了，囡姨說她被奸人所害，又無法以毀容的臉去見昔日戀人，不如就消散在天地間。」

云南王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

容重爻上前勸解：「父王，您不要輕信她，母妃好端端地在王府，怎麼可能……」

他話音未落，云南王就打斷了他。

「既然她是騙子，那你把她丟進萬蛇坑，好為你母妃出氣。」

容重爻頓時說不出話來。

父子二人僵持了一小會，云南王忽然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重爻，你放心，父王和你母妃多年的感情，怎麼會輕信一個剛見面的人呢？不過她既是我的女兒，總不好喂蛇了，日后她便是你的姐姐，云南王府的郡主，你帶她去安置吧。」

云南王說完這話，帶著綠隨珠匆匆離開。

容重爻抱起癱軟在地的我，埋怨我：「這些事情你怎麼不早同我說？剛剛嚇死我了。」

「我跟你說什麼，說你母妃害了我的親娘和養母？」我語氣不怎麼好。

容重爻把我摟在懷里，勸我：「桔瑤，上一輩的恩怨，咱們就讓它過去吧，以后有我護著你，咱倆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

」

「咱倆？」我失笑，「你是云南王世子，我是云南王剛定下的郡主，咱們怎麼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