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著，我話鋒一轉。

“只是，喜歡并不是我們現階段最要緊的事，我一直認為，喜歡一個人，是會讓自己進步的，它能激勵我們追求自己的夢想，而不是困住我們的腳步。”

“顧知南，你比我理性，怎麼在這里犯糊涂了呢？”

顧知南定定地看著我，半晌后拉起我的手，將臉輕輕埋在我的掌心。

他哽咽道：“是啊，我比你理性，可我只是，太喜歡你了。”

16

時間悄悄溜走，高考在陣陣蟬鳴中走向尾聲。

六月中旬，顧知南踏上海外求學的路。

我和顧阿姨到機場送他。

顧阿姨溫柔囑咐他幾句，將時間留給我們。

我沒好氣捶他一拳。

“你真的是，還參加高考，萬一比我考得高怎麼辦？讓我鬧心。”

顧知南笑笑，“那正好，起碼你不會把我忘了。”

我垂眸輕笑，眼眶莫名其妙濕潤了。

顧知南用手指抬起我的下巴，笑著打趣。

“你怎麼還先哭了？當初不是兇巴巴地要趕我走麼？”

我扭開臉，支支吾吾道：

“哪有。”

顧知南無奈輕笑，給了我一個極輕的擁抱。

“別難過，等潼城的葉落盡時，我就回來了。”

“……好。”

17

顧知南的離開，似乎也沒有那麼難以接受。

只是少了個人教我數學題而已。

只是窗外那盞燈不再亮起了而已。

只是被人騷擾時沒人幫我出頭了而已。

沒什麼好難過的。

高考成績出來那天下午，我興高采烈給顧知南打電話。

原本以為他睡著了，沒想到電話只響了兩聲就被接起。

“程程？”

他的聲音依舊磁性好聽。

“你怎麼還沒睡？”

“知道今天出成績，你一定想跟我分享。”

我抿唇輕笑，頓時覺得拿了潼城市理科狀元也沒有此刻開心。

“嗯，我數學149.5，比你高0.5分。”

顧知南那邊傳來一陣雜音，他似乎將聽筒湊近了些。

“真厲害，不愧是我教出來的學生。”

“你還真不客氣。”

顧知南輕笑：

“蔣程程，恭喜你迎來自由充實的大學生活。”

大洋兩岸，我們隔著一萬一千一百六十公里。

他卻好像，從未離開。

18

進入大學，我和顧知南并沒有因為距離生疏。

我常給他發信息。

吐槽食堂的飯難吃。

吐槽軍訓曬得黢黑。

吐槽宿舍有戀愛腦。

有時因為時差他不能及時看見，第二天也會一條一條回復。

北城的冬天比潼城來得早，元旦放假時，我提前訂好回家的車票，晃晃悠悠直到夜幕降臨才到家。

拉著行李箱走在熟悉的小路上，我興奮地給顧知南拍照分享。

【還記得嗎？去年你在這棵樹下，被一只小狗尿了一鞋。】

顧知南很快回復。

【嗯，后來它跑了，我還想養來著。】

【還有這里，我被這個石頭絆倒了，第二天它就被人挪到里面去了。】

那邊沒有回復。

【顧知南，潼城的葉落盡了。】

下一秒，熟悉的來電界面彈出來。

我搓搓被凍僵的手指，將手機湊到耳邊。

“喂？”

“蔣程程，回頭。”

我的心臟漏了一拍，緩緩轉身。

顧知南穿著駝色大衣，身形修長站于路燈下，眉眼溫潤。

我的眼眶泛紅，手機驀然從指尖滑落，我飛奔投入他的懷抱。

聲音悶悶的：“顧知南，你終于回來了。”

眼前人喉結滾動，輕聲應答：

“嗯，因為我答應了一個小姑娘，許她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19

后來的事，似乎就是順理成章的了。

我和顧知南，誰都沒有告白，但是我們之間的關系，兩家人早就默認了，不少請求聯姻的，都被兩家父母擋了回去。

顧知南在國外的學業很順利，我也在國內追求自己的夢想。

我們都在各自的領域，發光發熱。

大四畢業前夕，我打算偷偷給小男朋友一個驚喜。

一月份的異國街頭，早已是白雪紛紛。

街頭不知名的音像店，放著帶有異域風情的老歌。

我穿著臃腫的棉服，等候在街道的轉角。

遠處教堂的鐘聲響起時，一片熟悉的衣角出現在眼前。

我猝不及防撲進那人的懷里，用英語問他：

“小哥哥，處對象嗎？”

顧知南的身子一僵，手中厚厚的書掉落在地。

下一秒，我被更緊地擁住。

他湊近我的耳廓，唇邊呼出熱氣：

“好啊，不如——直接結婚吧。”

20

在國外的幾天，顧知南請假帶我逛了著名景點，吃了許多他提過很好吃的中餐館。

我最喜歡教堂前的小廣場，每到天晴時，就會有一群鴿子。

運氣好時還有樂隊演出，會邀請觀眾互動。

離開前一晚，我正在收拾行李，顧知南從背后抱住我，腦袋埋在肩窩。

“程程，舍不得你。”

我握住他作亂的手。

“還有半年就畢業了，很快的。”

顧知南沉默不語，突然輕笑一聲，修長手指攀上我的睡衣紐扣。

皮膚接觸微涼的空氣，我不由得一陣縮瑟。

“你，你干嘛……”

顧知南動作未停，輕輕呼出一口氣。

“程程啊，你明明知道的。”

接下來的事，就不受控制了。

航班嘛，不得已改簽了。

【番外】

結婚第三年，母校一百二十周年校慶，我和顧知南作為名譽校友受邀參加。

我的發言環節結束后，顧知南牽著我的手悄悄走出報告廳。

時隔多年，再一次漫步在校園林蔭道，過去的青蔥歲月在腦海中一幕幕上演。

我突然想到什麼，看向顧知南。

“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顧知南沉吟片刻，就在我以為不會得到回答時，他笑著開口：

“很久很久以前了，我在一個夏令營里，被一個很勇敢的小姑娘救下時，就喜歡上她了。”

“那個小姑娘的名字，叫蔣程程。”

“后來我找了她很久，卻在高二那年意外得知，她居然是爸媽朋友的女兒，于是就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了。”

他止住步子，低頭認真地注視著我。

“老婆，我從一開始，就是為你而來的。”

【番外二】

高三那年元旦， 顧知南在許愿氣球上一字一句寫下：

顧知南一定要娶到蔣程程。

他對所有的事都保持理性，卻在娶她這件事上，第一次希望神的存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