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屏幕上的樓層顯示正在逐漸倒退，突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事，我仰頭問席容：“我回哪啊？”

席容垂眼點了兩下手機屏幕，很自然地說：“回我那。”

他一怔，怕我誤會又解釋道：“之前那套宅子。”

本來計劃要看房卻被這場病給耽誤了，我滿含歉意地對他笑了笑，一再保證：“我會盡量找到房子搬出去的，不會太久。”

今天晚上回去就看，我心里嘀咕著。

席容臉色一變，又扯著嘴角應下來：“成，你先住著，不著急。”

電梯門開了，我拉著席容出了電梯。

在醫院門前的那塊空地，我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根本來說，她不應該出現在這。

那個人……是江月。

10

我皺眉，并不想和她多說什麼，跟席容躲著她走。

她卻直接跑過來，大張雙臂攔住了我們的去路，咬牙切齒道：“談談。”

我瞥她一眼，淡淡陳述：“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

江月明顯不信，她死死盯著我，吐出一句話：“是關于秦昭的。”

他話一落，我就感受到席容環著我手腕的力道一緊。

罷了，就當給席容的解釋，我嘆口氣，拍拍席容的手示意他放松，才扭頭不耐煩地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江月瞥了席容一眼，倒也不顧及，直截了當地問：“你是不是跟他說什麼了，他昨天很不對勁。”

我懶洋洋地抬眼，語氣自然道：“跟你有關系嗎？”

江月咬牙，她真的很想把面前這張臉撕爛，但想到自己的計劃，只能先強壓下來：“給我五百萬，我就走，而且永遠不回來。”

還沒等我臭罵她一頓，身旁的席容就先忍不住了，上下掃視她一遍才搖搖頭，慢悠悠地嘲諷道：“你配得上這個價嗎？”

江月怒了：“你什麼意思！”

席容淡淡地笑：“沒什麼意思，就想讓你有點自知之明。”

我在心里默默給江月點了跟蠟，席容的嘴是出了名的毒，從小就沒少被迫害，小時候被罵哭的次數一雙手都數不過來，長大后倒會收斂了。

江月氣得要跳腳，見沒法得到好處就破罐子破摔，她冷冷看著我與席容交握的手，眼底是化不開的惡意。

她說：“這才多久，周年，你這麼快就移情別戀了？”

我皺眉，懶得搭理她，直接當面翻了個白眼就帶著席容跑路了。

以極快的速度鉆進車里，一腳踩上油門，我透過車窗玻璃看江月氣得發抖的樣子，嘴角高高翹起，整個人都精神清爽。

“席容，我餓了，開快點。”

“嗯。”

11

席容向我表白了。

那是在春節的初一，我早上還跟著他去城南寺廟祈福，雙手合十許愿說希望我們倆都能平安幸福，苦難都跑走，結果下午他就在同樣的地方跟我表白。

席容穿著紅色高領毛衣，這樣濃烈的顏色卻不會顯俗，反倒襯得他眉眼柔和了幾分，不再像以前那般鋒芒。

他眼睛亮亮的，里面藏了一整個銀河，說喜歡的時候格外認真，煙花在天空中炸開，寺院里香火味很濃。

我拒絕了他。

席容強撐起笑，卻笑得悲涼，不死心地問我：“我不好嗎？”

我不知道一時半會怎麼回答，只是低頭沒說話，過了半響，我才輕輕搖頭反駁他的話：“你很好，是我不好。”

遠處萬家燈火，門前掛著一大串鞭炮，等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過去，我才輕聲說：

“席容，我畢竟喜歡了他那麼多年。

”

所以，即使我放棄了對他的喜歡，也不能馬上再投入一段感情，這對席容不公平，我也不會讓這樣的結果發生。

席容眼中的光漸漸黯淡下去，他低頭把表白用的花束收好，一切的動作都好像在提醒我，我傷害了一個對我很好很好的人。

我心中苦悶，剛想轉身就走，卻被席容輕輕拉住了衣角，扭頭一看，他佯裝輕松的說：“那我等你，多久都沒關系。”

我一怔，剛想跟他說不用這樣，卻見下一秒，席容懶洋洋地勾起唇角，盯著我輕曬一聲。

他說：“等你走出來了，第一個考慮我好不好？”

我沒有理由拒絕，遲疑地點了兩下頭。

后面猛地驚覺，席容從來就不是深情的性子，他高中談的女朋友能湊兩桌麻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我上心的呢？

我不清楚，他游戲人間，有很多朋友，身邊也從不缺想跟他處對象的女生，我總是潛意識認為，他永遠不會在情場上失敗。

卻沒想，我就是那個拒絕他的人。

跟上一次一樣，我站在登機口處，慢悠悠地等登機時間，席容在一旁打趣道：“就一個告白，你不至于又要出國吧？”

機場內時常有機械聲播報失物招領，人們行色匆匆，我看著不斷檢票的入口，第一次體會到釋然。

“我出去找答案，或許一年，兩年，總會找到的。”

席容問我：“什麼時候回來？”

我誠實地搖搖頭，晃著手指說：“可能幾個月，可能幾年，怎麼？你要等我回來嗎？”

逆光下，我們倆的倒影在光潔的機場地板上無限拉長，落地窗寬大的窗簾被隨風吹起，席容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機票，是跟我同一個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