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伸出腳，用腳尖挑起我的下巴，像在逗弄一只狗。

「我看你還算乖巧，倒是跟本宮以前養的狗很像，那也叫你雪球兒好了。」

「謝娘娘賜名。」

這對于普通人來說是侮辱，但我依舊笑著接受了。

「先別急著謝。」儷妃放下腳，湊到我耳邊，輕聲道：

「你知道那只雪球兒最后怎麼樣了嗎？

「皇后喂了它一口吃的，它便沖著皇后搖尾巴，本宮最恨吃里扒外的東西。

「所以呀，便把那條忘恩負義的狗扒了皮，埋到土里當了花肥。」

儷妃笑盈盈地說著，還指了指殿外那株開得正好的海棠樹：「你看，有了花肥就是開得比其他樹要好些。」

我知道她是想敲打我，趕緊磕頭道：「奴婢對娘娘絕無二心。」

「本宮當然相信你，對了……」

儷妃似乎想到了什麼，隨口問道：

「你說的蜂針，太醫院的都未曾聽過，你用的這個，怕是從苗疆學的蠱術吧？

「莫非，你是苗疆來的蠱師？」

我心里一緊，面上卻茫然地看著她：「娘娘，什麼是蠱術啊？」

儷妃捂嘴笑了一聲，不知從哪里拿出一個盒子。

「本宮逗你玩呢。」

儷妃將盒子遞給我，眸光微動：「因為本宮才是蠱師呀。」

她將盒子打開，里面是一只碧綠的蜘蛛。

「吃了它，本宮才能完全相信你。」

儷妃審視地看著我，似乎在評估我是否真的忠心。

這麼多年，她還是對自己練的蠱這麼自信。

我顫顫巍巍地舉起盒子，儷妃露出滿意的笑。

……

我主動吃下蠱蟲后，儷妃篤定我不敢背叛她，對我十分信任。

這天，她在宮里大發雷霆。

于闐使者來朝覲見，跟著使團來的，還有于闐的公主。

聽說那公主長得極為漂亮，高鼻深目，艷麗逼人。

「本宮才是天下第一美人，她算什麼玩意兒也敢跟我比？」她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拂在地上。

我上前勸她：「娘娘，聽說那于闐公主跟我們人種不同，所以會比我們更加的白，五官也更深邃，這是先天決定的。」

儷妃聽了更生氣了：「本宮不信什麼先天，事在人為，雪球兒，本宮一定要比那個賤人漂亮。

「陛下的眼光，永遠只能停留在我身上！」

我故作猶豫，緩緩道：「女子屬陰，若身邊多用同屬陰的東西，身體得到滋補，會更加白皙清麗。」

「什麼屬陰的？」儷妃眼睛一亮。

「比如花可以換成玉簪，繡球等喜陰的花卉……」

儷妃擺擺手：「這點小事，你看著辦就行。」

我遲疑道：「還有一些吃食……」

「都交給你，你辦事，本宮很放心。」

我命人將殿里的花木都換了一遍，殿外的合歡樹也都換成了槐樹。

春光明媚，關雎宮卻陰氣森森，讓人后背發麻。

儷妃之前問我是不是蠱師，我當然不是。

我自幼練蠱就練得稀爛，我離開寨子后，學的也不是蠱，學的是巫。

阿姐啊，你知不知道槐樹是木中有鬼，你害死的人，他們會不會來找你呢？

4

「若兮，你最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皇帝看著清減的寵妃，有些憂慮：「朕看著你，越發清減了。」

儷妃將頭靠在皇帝肩上，柔聲道：

「陛下生辰快到了，臣妾想送陛下一份大禮，難免費心了些。」

「什麼禮物都沒有你的身體重要。」

皇帝握著儷妃的手，目光掃過我們這些宮人，沉聲道：

「你們怎麼伺候主子的，如此不盡心。

」

我趕緊跪下，帶著哭腔道：「陛下，娘娘這幾日勞心過度，常常夢中驚醒，還攔著我們不許叫太醫，說是怕您擔心。

「陛下，您勸勸娘娘吧！」

儷妃一愣，皇帝立刻憐惜地看著她：「你怎麼能如此胡鬧？」

他讓身邊的太監趕緊宣太醫。

儷妃贊賞地看了我一眼，捂著自己胸口靠在皇帝懷里。

「三郎，你事務繁忙，臣妾是怕讓你操心。」

皇帝嘆了口氣，摸著她頭，嗔怪道：

「你總是這麼懂事，有時候朕多希望你耍耍小性子。」

我注意到儷妃身子有些僵，似乎皇帝說的話讓她很難受。

皇帝守著太醫給儷妃診脈開藥，這幾天也宿在儷妃宮中。

儷妃不放心別人煎藥，只命令我做這件事。

褐色的藥汁很苦，每每需要皇帝哄著才能喝。

我看著儷妃喝下了一碗又一碗我親手煎的藥，心下冷笑。

這麼好的機會，我可不會浪費。

儷妃，你的美貌，還能維持多久呢？

……

皇帝生辰這天，儷妃站在一個水晶圓盤上，翩翩起舞，舞姿輕盈，仿佛隨時就能被風吹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一舞終了，恭維聲不斷。

皇帝也夸獎道：「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儷妃得意極了，挑釁地看著坐在下首的異族美人：

「聽說于闐女子也擅長跳舞，不如寧妃也來表演一番，好叫我們長長見識。」

寧妃嗤笑一聲，慢悠悠地放下的酒杯：

「在我們于闐，只有猴子才會玩雜耍供大家玩樂。我可不想跟猴子一樣被大家盯著。」

儷妃臉色鐵青，指著寧妃就要發怒。

皇后卻開口道：「寧妃性子直爽，是性情中人。

儷妃可千萬不要因此生氣。」

儷妃一口氣堵在心口，發不出來，只得對著皇帝委屈道：「陛下！」

皇帝剛想開口安慰，寧妃又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