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聞陛下和皇后青梅竹馬，陛下是未登基時還曾為皇后放過滿城的煙花，這感情真是讓人羨慕呢。」

她的話仿佛是個引子，參加生辰宴的有不少是國都的老人，對以前的事記憶深刻，紛紛附和道：

「可不是，陛下還未登基時，有一年皇后生病，陛下冒著大雨，親自爬上伽藍寺求平安符，這符一求到，皇后的病就好了。」

「還有呢，陛下年少時偷偷翻墻進丞相家里，只為了給皇后娘娘帶個烤紅薯，最后被丞相發現，向先帝參了陛下一本。」

在人們的話語里，皇帝皇后兩小無猜，感情真摯，可現實卻是皇帝娶了儷妃后，著魔一般，將愛意盡付他人。

我抬眼看坐在上方的兩人，皇帝眼神復雜，目光在皇后和儷妃之間移動，皇后面無表情，一只手輕輕地撫上自己小腹，仿佛在聽別人的故事。

「朕以前……」皇帝張口，似乎想說什麼。可卻突然面露痛楚，用手撐著頭，額角青筋迸起，渾身發抖。

「快宣太醫！」皇后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皇帝。

儷妃也想去扶，可皇帝一把拂開她的手，依偎在皇后身上，嘴里不住地喊著：「清清，清清……」

我看見儷妃臉色陰沉，目光惡狠狠地盯著皇帝的背影。

寧妃則笑瞇瞇地看著，見我目光轉向她，她舉起酒杯沖著我眨眨眼，將酒一飲而盡。

5

「寧妃那個賤人！」儷妃將殿里的東西砸了個遍。

我和宮人跪在地上，不敢出聲。

儷妃發泄了一番，也累得沒了力氣，靠在榻上，嘴里喃喃道：

「皇帝只是被他們的言論弄得精神恍惚，等清醒了就會來找我。

」

「你們幾個。」

她伸手指了指我們：「去備水和香料，本宮要沐浴。」

水汽繚繞，我替儷妃捏肩膀，她雪白緞子似的肌膚慢慢地透出些許紅色。

「本宮苛待你了嗎，怎麼沒點力氣？」儷妃趴在桶邊，語氣充滿了不滿。

「娘娘恕罪。」我再次加大了力氣。

她似乎并沒有察覺自己的身體對水溫，對痛覺，都變得不敏感。

我每次都會在她喝的藥里加一點骨灰，慢慢地，這些充滿怨念的陰物會在她體內生長，最后破土而出。

而第一步，就是她的身體會變得麻木，對外界的變化失去正常的感應。

我真的很期待，到最后時，她的身體會變成什麼樣子？

……

儷妃沐浴完后，穿著一身清透的薄紗，頭發披在身后，躺在榻上，力求讓皇帝一進來就能看到一幅燈下美人圖。

夜色漸漸深沉，守夜的人頭漸漸垂下，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儷妃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以前皇帝的生辰，不管有多晚，都是會來和她一起度過的。

但今夜，仿佛再也等不到皇帝來了。

儷妃將氣撒在了我們身上，命令我們跪在殿外，什麼時候皇帝來了，我們什麼時候起來。

我們跪了許久，直到聽到皇帝身邊太監傳來的消息。

皇后懷孕，皇帝今夜宿在皇后宮中，讓儷妃早點休息。

「賤人！」

待傳話的太監走后，儷妃氣得將梳妝龕里的珠寶首飾都丟了出去。

這一晚上，也不知她砸了多少東西。

我挪了挪跪得麻木的腿，心里不知道有多開心。

儷妃這幾日心情都不太好，關雎宮內一片死寂，生怕呼吸都被儷妃抓住錯處，拖出去扒皮。

有些從潛邸就伺候儷妃的老人，悄悄地告訴我們。

皇后這是第二次懷孕了。

第一次懷孕時，皇后還是太子妃。

當時她和儷妃在湖邊起了爭執，儷妃將她推到了湖里，等被救起來時，孩子就沒了。

皇后是丞相嫡女，自幼就是被寵著長大的。丞相當時就奏請皇上嚴懲儷妃，將她逐出東宮。

是還是太子的皇帝，頂著烈日在先帝寢宮外跪了整整一天，才求得先帝心軟，只罰了儷妃禁足半個月。

皇帝對皇后，是心中有愧。

所以發現皇后再次懷孕時，才留在皇后宮中。

可儷妃不懂，她只知道皇帝待她，和以前不一樣了。

6

「這參湯味道怎麼跟以前不一樣？」

儷妃將手里的湯碗放下，冷笑道：「該不會是有人私下換了東西吧？」

奉茶的宮女趕緊解釋：「之前用的都是百年人參，現在尚食局那邊說百年的要先送給皇后那邊，我們只能拿十年的。」

「一群趨炎附勢的東西。」

儷妃恨得捶桌子：「之前有什麼好東西都上趕著給本宮送來，現在都趕著去巴結皇后了。」

我將湯碗挪到一邊，免得她生氣又想往別人身上摔東西。

「娘娘，皇后若能生下皇子，陛下膝下又只有這一個小孩，那這孩子將來肯定……」

我沒把話說完，但儷妃已經懂了我的意思。

「休想！​​‌​‌‍‌‍‍​‍‌‌‍​‌‌​‍‌‌​‍‌‌‌‍​‍‍‍‍‌​‌​‌‍​‍‌‍‍​‌‍‍‍‍​‌‌‍‌​‍​‌‌‍‍‍​‌‍‍​‌‍‌‌​‍‍‌​‌‍‍‌​‌‌‍‍‍​‌‌‍‍‍​‍‌‌‌‍​‌‌‌‍‍​‍‍‍‌‌​‍‌‌‌‌​‍‍‍‍‌​‍‍‍‌‌​‌‌‍‍‍​‍‍‍‍‌​‍‍‍‍‍​‍‍‌‌‌​‍‍‍‍‌​‌‌‍‍‍​‍‌‌‌‍​‍‌‍‌​‌‌‌‌​‌‍​‍​‌‍‌​‍‍‍​‍‍‍​‍‍​‍‌‌‌‍​‌‍‍​‍‌‌‍​‌‌​‍‌‌​‍‌‌‌‍​‍‍‌‌‌​‌‌‌‍​‌‌‌‍​‌​‌‍‍‍​‌‌​‍‍‌‍​‍‌‌‌​‍‍‍‍‌​‍‌‌‌‌​‍‍​‌‌‌​‌‌‍‍‍​‌‌‍‍‍​​‌​‌‍」

儷妃眼里閃著惡毒的光：「本宮能讓她流產一次，就能讓她流產第二次！」

「雪球兒，你說，要怎麼樣才能讓皇后這胎，生不出來？」

儷妃看似在問我，實際上已經拿定了主意：「干脆讓她生產的時候，一尸兩命。

」

「以前算她命大，被蛇咬了剛好遇見抓蛇人送藥。」

儷妃目光陰冷：「本宮就不信，她次次都這麼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