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記憶中的那個少年再次護在了我的身前，他的背上被砍了一刀，留下了長長的血痕。

許衍之用力把身前的我推到了一邊。

“呦，這不是許少爺嗎，來的正好你們就做一對苦命鴛鴦吧！”

許衍之轉身撐住了謝彥要落下刀子的手腕，奈何謝彥就跟瘋了一樣，掙脫開他的桎梏，狠狠地朝許衍之肚子刺了幾刀。

許衍之的身前猩紅一片，站不穩，倒在了地上。

“不要！”我驚呼，爬起來死死攥住了謝彥手里的刀子，我聽到了刀子撕扯開皮肉的聲音。

好在警察及時趕到，逮捕了謝彥，終止了這場悲劇。

“阿姨，許衍之怎麼樣了，您讓我進去看看他吧。”我站在病房門口，哀求眼前的女人。

女人是許衍之的母親。

她不復往日的和藹，臉色憔悴，冷冷地說：“我真是后悔以前說過讓衍之保護你的話，他跟一個有那種父母的人在一起，不死也會沒了半條命。”

我反應過來她話中的意思，原來她也知道了。

“我已經安排衍之出國養傷了，以后他也會在國外讀書，你想見他可以，但請你以后不要再出現在他的面前。”

許衍之的母親態度強硬，我理解她的心情，畢竟我和我的母親破壞了一個本該圓滿的家庭。

“我母親的事，抱歉阿姨，您說的話我會聽的。”

女人的語氣有所緩和，擺了擺手：“進去吧，十分鐘。”

病房內，許衍之的臉色蒼白，一如三年前的他。

他聽到有動靜，緩緩睜開了眼，許衍之看著我纏滿紗布的手，問：“疼嗎。”

我搖了搖頭。

我看著虛弱的他 有些恍惚：“你之前問過我一個問題，我騙了你，其實我的答案是，我喜歡你，永遠都是。”

他笑了起來，卻因為牽動腹部傷口笑得有些勉強。

“糖，我吃過了，確實是世界上最甜的糖。”

我愣住了，三年前的那天，我買了糖，但沒有回醫院，和母親爭吵之后，那袋子糖被母親拿走了。

從那之后我就開始疏遠許衍之，我以為他永遠也不會知道，那天的糖是什麼味道。

“那你什麼都知道了？我母親和你父親的事。”

“可能比你知道的還早幾天。”他眼神暗淡，好像是在回憶什麼。

“那你不討厭我嗎？”我的心里五味雜陳，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討厭，”他說，“但是那個時候，我躺在病床上，看到你出現的那一刻，這些就都已經不重要了。”

“那個時候我的腦海里只有一個聲音，他們的錯，為什麼要讓你來承擔。”

眼眶漸漸變得有些模糊，“好，那你好好養傷，再見。”

我轉身想走，身后傳來他的聲音。

“其實我也騙了你，也差點騙了我自己。”

他頓了頓，“我不只是把你當做妹妹，也不能只是把你當成妹妹，從唐少川接過你的書包，送你回家的那天起，我就意識到了。”

“等我回來。”他又說。

這次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沒有敢轉頭。

“許衍之，我走了，再見。”

10

我坐在沙發上，無意中刷到了一段采訪視頻。

視頻里，女記者問：“唐先生，聽說您大學在戲劇學院不是學的影視表演，而是學的川劇專業，能說說是出于什麼樣的原因嗎？”

唐少川抿唇一笑，絲毫不見私底下那個張揚跋扈的少年的影子。

“因為有人說我比較適合學川劇。”

“那看來這一定是個對您很重要的人。”

唐少川點頭，“是的，很重要。”

“林宜你在看什麼呢？看得這麼入神，快過來幫忙。”廚房里的王佳佳探出頭來，朝我招手。

“沒什麼，一段很有意思的采訪。”我收起手機，起身走向廚房。

“咱們林大記者，還真是忙碌又敬業，休息時間都要看采訪視頻學習。”王佳佳揶揄道。

接著又說，“不過說到忙，還是唐少川這個大明星最忙，你知道嗎他最近演了個校園劇的男二，老火了，說好的一起吃頓飯，這個點還沒到。”

王佳佳話音剛落，門鈴就響了，唐少川到了。

飯桌上，我們三人聊得熱火朝天，好像真的有那麼一瞬間，回到了從前。

“林宜，許衍之要回國了。”唐少川突然說。

“嗯。”

“嗯？你說你們倆也真是的，這麼多年不聯系，他一有事就騷擾我跟王佳佳，什麼事都跟我們說，明里暗里的想讓我們跟你傳達，你們這樣就是因為你答應了他媽媽離他遠點？”唐少川氣笑了。

“是因為這個，但也不只是因為這個”

我想了想，回答他：

“即便阿姨當時沒有阻止我靠近他，我們之間也是這種結果，可能因為我們心里，還是有點隔閡吧。”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事實證明，隔閡消除不了你們的情感。”王佳佳認真地說。

“而且，他父母早就離婚了，他們都放下了，你們為什麼還放不下呢？”

王佳佳和唐少川走了之后，我接到了一通異國電話，電話里是熟悉的聲音。

“林宜，我要回來了，明天到機場。”

這是六年里，他第一次主動聯系我。

“好的，我等你。”我說。

是對著的電話另一頭他說的，也是給六年前，那個躺在病床上的虛弱少年的一個答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