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承執冷笑，「是啊，她這種人，有什麼裝不出來的。」

在他看來，我一個這麼偽善的人，裝得柔弱些來博取他的憐愛也不是什麼難事。

10

顧承執回房時恰巧遇到了在門外等他的柳君憐。

她精心打扮過，雖一頭長發只用一支柳木簪挽起，穿得也素，但若是靠近一些，便可聞見她身上若有似無的香味。

她還未說話，小瑤便先俯身行了個禮，「大人，我家小姐近來總是失眠，嫁過來這些時日，也總不見您來。」

柳君憐羞怯地低下頭。

「進來吧。」顧承執推開門徑直走了進去。

小瑤無聲地作了個口型：「把握好機會。」

柳君憐的臉更紅了，她將衣服往下拉了拉，有些忐忑地隨他進了房間。

顧承執坐在桌旁，為自己倒了杯茶。

柳君憐亦坐下來，臉色愈發紅。

顧承執上下掃了她一眼，語氣輕蔑：「怎麼又簪上柳木簪了？」

她溫聲答道：「上次你問為何沒簪，我便記下了。」

顧承執起身取下她頭上的簪子，只看了一眼便扔在了地上，「這是新木，你先前那支早已經扔了吧？」

她有些慌亂地解釋：「沒有……是不小心……不小心斷了。」

顧承執笑了。

他瞇了瞇眼，轉身往榻邊走去。

柳君憐立馬跟了上去。

她緩緩低下頭，聲音小了些：「夫君，夜已經深了。」

見他久久沒有動作，她把心一橫，一雙小手拉過他的手放在腰側，示意他解開。

顧承執笑著挑開她的腰帶，眼中滿是嘲諷的笑意。

可柳君憐卻渾然不覺，甚至滿臉欣喜。

我看著他輕浮的動作，心口一陣酸澀。ӳȥ

從沒有任何一刻，讓我這般想逃離。

我很想逃走，可是他們兩人都在這，我哪里也去不了。

在顧承執更近一步之前，我閉上了眼睛。

我正準備把耳朵也堵上，卻突然聽到了顧承執的聲音。

他問：「怎麼受傷了？」

他們沒有……？

我睜開眼，就看見顧承執抓著柳君憐的手，她白嫩的手臂上，赫然有一道傷痕。

傷口不大，應該是在山上時被草木割到的。

柳君憐不想因為這點小傷前功盡棄，索性直接抱住了他的腰，軟軟道：「沒事，不影響什麼。」

顧承執將她推開，又動作輕柔地摸了摸她的臉，「受傷了啊，這可不是小事。」

說罷，他便起身離開。

柳君憐氣得跺了好幾下腳，眼眶都瞪得有些發紅。

11

顧承執回來時，身后的侍從手上端了一盆鹽水。

他走到柳君憐身側拿起她的手把玩，隨后將她的整只手放入盆中。

「疼！！」

屋內頓時響起了她的慘叫聲。

她掙扎著想把手拿出來，顧承執卻將她的手按得更緊。

「夫人也知道疼啊，那就更該嘗嘗當初我的滋味了。」

他說話的語氣淡淡的，仿佛在談論什麼無足輕重的事。

「我沒有我沒有！我不是……！」

柳君憐疼得直叫，差點便將那句「我不是柳君思」說了出來。

「你不是什麼？」

顧承執掐著她的下巴，逼她和他對視。

柳君憐咽了咽口水，訕訕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故意忘記這些的……」

「……」

聽夠了她的哀嚎，顧承執才揚手喚了府內的大夫。

柳君憐抱著手臂縮在一旁，看著可憐兮兮。

大夫為她包扎好了手臂，看著背對著面不愿看她的顧承執，以為是兩人鬧了脾氣。

他勸道：「夫人，大人也是好心，雖極端了些，這比例適當的鹽水也有消炎之用。」

「昔日大人的傷能夠完全治好，還多虧了有鹽水阻止這傷口的潰爛。」

他還以為顧承執將她的手放進鹽水中是好意。

顧承執猛地回頭，言語間有些不解：「你說什麼？」

大夫道：「您當初被救下山后，我給您包扎時察覺出您的傷口大多都用鹽水處理過，這才導致沒有嚴重潰爛。」

顧承執不可置信地揪起大夫的領子，「你再說一遍，你剛剛說什麼？！」

大夫似乎被嚇了一跳，有些哆嗦地說：「您之前的傷口，因為提前用鹽水消炎才避免了傷口大面積潰爛。」

「還有您的眼睛……也是每日滴夏草的汁液這才保住了治愈的一絲希望。」

他愣住。

大夫連忙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行了兩個禮便匆匆退了出去。

顧承執呆呆地愣在原地，甚至連揪那大夫的姿勢都沒變。

我飄到他面前，忍不住道：「我不是故意不說的。」

「之前見不到你，我準備成親那天就說，不然我也不可能明知道你這麼恨我還不跑啊。」

可是我最后還是沒來得及開口。

柳君憐在床角抽抽噎噎的哭著。

顧承執抓著她的肩膀，質問道：「你到底什麼意思？為什麼既要害我，又要救我？」

她只是哭，「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

顧承執拳頭緊握，最終一拳砸在了床沿上。

12

柳君憐最后被送了回去。

小瑤看著哭成淚人的自家小姐，滿臉不解：「小姐，怎麼了？」

她止了哭聲，憤憤道：「到底是誰說顧家大公子是個什麼光風霽月的人物，我看他就是個瘋子！」

世人都是這麼說的，顧家大公子顧承執，光風霽月，性格良善。

他先前確實是這樣。

不過地獄走了一遭，再清風朗月似的人物，也不可能不發生些改變。